他说着说着头渐渐也低下去,似是不敢面对她:“之前你陷入抄袭风波的时候我是相信你的,可我还是想让你因此退缩,回家安稳下来,所以对你说了很不好的话,我没想到当时对你造成了这么大的创伤,对不起。”
江淼以为那颗心不会再为父母亲情而跳动,它早就死在了很多年前,可现在它再次迟缓地跳动了起来,江淼的眼眶也渐渐有些湿润。
他的手紧紧交握着,抬眼时眼眶都是红的,“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对不起,是我错了,对不起,淼淼。”
江淼没说话,那句“没关系”始终说不出口。
这些年积累的伤实在是太深了,哪怕是迟来的悔意和爱意也无法将其愈合。
“吃饭啦,淼淼。”江母笑着从门口走进来,江淼看到她的眼睛有些红肿,明显是刚哭过。
江母把买来的粥打开端给江淼,“喝一点小米粥,暖暖胃。”
江父也附声道:“对,暖暖胃。”
粥有些烫,江淼拿着汤匙顺着搅了搅。
江母突然问:“淼淼,你知道小宋是南舟集团的少东家吗?”
拿汤匙的手微顿,江淼敛眸道:“我知道。”
突然提起宋砚舟,江淼就知道他们肯定是知道了宋砚舟和她的关系,对于这段感情江守成其实一直持反对态度,这次估计也是一样劝分。
但这次他却一反常态,有些不悦:“南舟集团怎么了,他就是美国总统,我们淼淼配他也是绰绰有余。”
江淼意外地抬了抬眼,只见江母瞪了他一眼,还顺带着打了他一下,江父不满地闭上了嘴。
江母转过头有些担心地看着江淼:“你知道就好,我们两家悬殊有些大,如果将来的某天你考虑清楚了,我们两家父母再见一面。”
“不过,你爸说的是对的,”她笑了笑,伸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顶,“我们淼淼这么好,配谁都绰绰有余。”
她是笑着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温柔让江淼不禁落下泪来。
她替她拭去泪水,温声道:“淼淼,如果有一天你们两个分开了,不论什么原因,你都要记住,不是你不够好,只是你还没遇到那个对的人。妈妈希望你永远都可以融洽自处,不要因为任何人内耗。妈妈别无所求,只希望你幸福,希望你快乐,希望你平安健康地活着。”
她抱住哭的不能自已的江淼,手掌一下一下地温柔地拍着她的背,像小时候哄她睡觉时那样,江淼听见她微哽的声音。
“淼淼,对不起,是妈妈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你的感受,妈妈错了。这么多年妈妈总是怕你骄傲自满,所以从未夸过你一句,但在妈妈心中,无论是学习还是工作,你永远永远都是最让人骄傲的那个小孩。”
“淼淼,”她叫着她的名字,已经泣不成声,“这么多年,辛苦了。”
模糊的泪光中,江淼看到父亲的脊背彻底塌了下去,手肘撑着脑袋,低着头,大颗大颗的泪珠落了下来。
那个在江淼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一直保持着威严和体面的父亲、在学生面前严厉谨慎不茍言笑的老教师,此刻哭的肩膀都在耸动,狼狈地坐在那里,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几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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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南汐听说江淼醒了,当天就订了机票,第二天一大早就从异地飞了回来。
一进门就碰到了刚准备要走的宋砚舟,宋南汐看了眼腕表:“现在八点二十,你怎么会出现在在这里?”
宋砚舟提着吃完的早餐盒,一脸淡定:“来送早餐。”
宋南汐觑了眼那三份早餐袋,挑了挑眉,合着他来讨好自己的岳父岳母了。
病房里并没有江父江母的身影,宋南汐随口问了句:“伯父伯母呢”
宋砚舟回道:“他们回去拿两件换洗衣服。”
宋南汐看了眼不慌不忙的宋砚舟,“温馨提醒,你还有四十分钟就要进场考试了,不堵车的情况下你半个小时才能到达学校。”
江淼不明所以:“你今天考试吗?”
看见江淼一脸懵,明显不知情,而即将要考试的某人正要说什么,被宋南汐一嘴堵了回去:“恋爱脑,你还不走?真想挂科啊?”
听到挂科两个字,江淼急起来:“宋砚舟!你答应过我要拿全a的!你不能挂科!”
“……”宋砚舟凉凉瞥了眼一旁看好戏的某人,又转头安慰江淼:“安心在这养病,我答应你的绝不会食言。”
说完他就大步流星向外走去,没一会儿又折返回来,“淼淼,我晚上再来陪你。”
宋南汐:“……你可赶紧走吧,恋爱脑。这么粘人可不招人喜欢。”
宋砚舟:“……”
见宋砚舟还依依不舍地杵在门口,宋南汐恨铁不成钢地催促道:“还看什么看,快跑起来啊!”
“……”
看到宋砚舟的身影彻底消失江淼才收回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宋南汐:“汐汐,我跟宋砚舟谈恋爱的事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宋南汐坐在她床边,看着她一脸娇羞,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废话!我又不瞎。”
江淼小心翼翼地拉住她的手,“我真不是故意要瞒你的。”
宋南汐佯装生气不理她,江淼扯着她的手,耷拉着嘴角,“人家真不是故意的嘛,况且你是南舟集团亲闺女的事不也没告诉我嘛,那这次咱们就扯平了,好不好。”
“南舟集团的事我可以解释,”宋南汐回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道:“你了解我的,我这个人最大特点就是好强,我希望我可以不依靠任何外力变得足够优秀,但一旦我跟南舟集团绑定到一起,我就不再是我自己了,我变成了人人艳羡的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这恰恰是我最不想看到的,因为他否决了我所有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