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磨来研究去,他只能归结于祁猎本身气势与他上位者的身份。他一字未发,却让沈维自觉改了生活习惯;他从未命令,却叫沈维主动一日二餐仔细贴合。
七点半祁猎会出门工作,一整天都不会回家。即使这样,身处空荡荡的房间内,沈维仍能微妙的感觉到祁猎的气息。他没有对沈维“侵占空间”的行为说什么,沈维便自己给自己下暗示说自己还没有触犯到祁猎的底线。他忽略心底一点小小的懵懂——祁猎没有反对,也没有厌恶。说不定……是觉得他这么做还很顺眼?
结束了一天的自学与网上找娱乐,五点钟沈维会开始准备晚餐,几日来通过餐桌上的观察,他就摸透了祁猎的口味,意外的与自己合拍,又悄悄起了几分欣喜。
八点左右,祁猎回家。两个人吃晚餐,又继续在沉默的咀嚼中偶尔聊上点什么。并不是尴尬与冷淡,却无端端有些和谐意味。沈维确定自己不讨厌祁猎,而祁猎……他所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晚餐后,是各自做些要做的事,再一前一后去洗澡,入睡。一天便这么度过了。
——如此,周而复始了一个周。
一个周以后,沈维终于忍不住在晚餐时踌躇犹豫,他放下手上的勺子,白瓷碗中只剩下一点汤水,自己做的饭自己很满意,目光直直向前看对面的那只碗,也是空了一大半,更是颇为开心。
要是以后找不到工作,去开个餐馆做个小老板,自己也能养活自己吧……
一晃神思维又发散了开去,另一边的祁猎已经注意到他的走神,挑了挑眉眸中掠过一分好笑,约莫着吃得差不多了,他先开了口:“你有事要跟我说?”
这个人!怎么会这么敏锐?
沈维有点丧气,又猛地想到自己的小心思,忙打起精神展开笑颜,带了几分希冀请求:“我……我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可做,想回学校上学。可以吗?”
祁猎眉眼平静,只是停了手上动作看着他。
沈维暗自给自己鼓了气,笑着继续:“原本今年就差不多要毕业了的,拿到毕业证之后想先找份工作,然后再考虑进一步的发展……”
他大略讲了下自己的计划,隐藏了重要的那部分后是很粗略模糊的想法,祁猎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是否不耐或者觉得可笑。他心知自己的身份,心想在祁猎眼中这可能根本不值一提,却还是想尝试努力试试。
沈维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底气不足似的自己没了话语。祁猎微微眯了眯眼,像是在打量他,又像是单纯下意识的动作。他动了动手指,又舀了汤喝。这才慢条斯理道:“不需要。”
“什么?”沈维愣了愣,这拒绝太斩钉截铁,叫他难以置信,口气都有点结结巴巴。“是……是什么意思?什么……什么不需要?”
“你不需要工作。”
祁猎说完这句话,喝了最后一口汤,起身回楼上去了,连个眼神都没留下。
沈维坐在椅子上,脑海里全是茫然。他绞尽脑汁想了足足十分钟,才边缘猜测到一点祁猎的想法。好吧,作为祁猎的“那个”,出去工作很丢他的脸吗?
他……他也是个男人啊!
他和祁猎不可能一辈子就这么在一起吧?就算这段时间日子很顺畅平淡,甚至有点隐约温馨老夫老妻模式也罢,他和祁猎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强迫中奖结了婚本身就是个意外,难道还要这么持续下去?
他看不出祁猎有对他特别的意思,也感受不到两个人除了相敬如宾之外的氛围。他原本的打算就是五年之后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他依然为了自己天高的目标去奋斗,祁猎也该干嘛干嘛去,青云直上做自己的一把手。这样不是很好吗?
不回学校不去上课,就拿不到毕业证,没有毕业证就找不到正经工作,也会给自己的未来增添很多阻碍很多辛苦,他不是怕累,只怕这辈子都没希望。不去工作天天呆在家里,五年以后他要拿什么去重新适应社会?他以为这些天的相处已经触摸到一点祁猎的脾气,没想到丝毫没料到!
就算是女人,这年头也是全凭自愿真正平等,不靠男人养活了……
沈维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呆坐了半响,久到桌上的饭菜都凉了个彻底,餐厅里只有他自己一脸呆滞,脑海里翻来覆去忍耐着怒火。倔强劲一上来,他就想去问个清楚。别的也就罢了,这是他唯一的一线机会,怎么能如此轻易放弃?
虽是如此,他还是麻利收拾了餐桌,又踏着沉重的步伐回了卧室。卧室里没有人,浴室灯是亮的。沈维刚踩上卧室厚厚的羊毛地毯,浴室门也恰好咔哒一声打开,显露出祁猎高大的身形。
他没有穿衣服,只拿浴巾裹了下半身,露出极具线条的体态,猿臂蜂腰彰显他天生的完美,头发是湿的,从脖颈流淌下水珠,恍然削弱了整体的凌厉冷漠。
沈维一瞬间也增了不少勇气,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尽量压抑着情绪问道:“为什么?”
祁猎眼神淡淡的,从他脸上掠过,如同没看到他眼底隐忍的渴望。径自坐到了床边:“没有为什么。”
“……”沈维气结,怒极了反而冷静些许,咬了咬牙镇定再问:“总要有个原因让我死心。”
祁猎在擦发,头也未抬的反问道:“你要工作做什么?”
“我……”沈维又是发怔,旋即重述了自己的人生发展。他想上学,有了毕业证方便找工作,自食其力以后再向上求学,考研读博士……这一次还未说完,祁猎就拿下了毛巾,目光颇为玩味,直接与他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