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果喃喃:“志愿已经……填报了吗?”
村长说:“应该是报了,这我没问,三中那边给捂着了,没让媒体报道。”
躲在门外偷听的夏未未匪夷所思:“怎么王恕还挺正常,都打工去了。”
“有人经历重创,巨大的打击和亲人的离世,要么没反应,要么反应比较轻,这是大脑为了保护身体机能滋生的一种情感隔离,要过段时间,想起亲人生前说过的话做过的事,碰过的东西才会回过神来。”徐子路说,“那时候就该难受了,痛苦了。”
“小点声。”夏未未喝了几口旺仔,“王恕怎么不给青果打电话发信息,他不会是看轻青果的感情,以为她会和别人一样想吧。”
徐子路推眼镜:“不清楚,反正要是我也不找。”
夏未未纳闷:“为什么?”
徐子路说:“怕影响到喜欢的人,就躲着。”
夏未未默了默,她对王恕这个同校三年的男生并不了解,更多的是从身边同学嘴里拼凑出来的单薄形象,王恕的内里什么样,她未曾探知。
只知道青果是真的喜欢他,喜欢到心坎里去了。
“之前在学校里不怕喜欢的人受牵连被议论,现在就怕了?”
徐子路动眉头:“捡废品骑三轮,跟妈妈杀人家里有尸体,自己被猜测是知情者不是一回事。”
夏未未沉吟:“那他为了不让青果找到他,肯定没去村长走关系给安排的那个地方,换了别的去处。”
客厅里,村长给陈青果说了王恕在s城的住址:“他换了号码,新的我也没有,你想找他的话,尽量再过些天。”
陈青果攥着手机:“谢谢。”
村长摆摆手。
陈青果走一只脚跨过客厅门槛时,忽然回头问了句:“村长,王恕妈妈跟婶婶埋在哪里?”
村长抬头:“都在山上,你要去啊?”
陈青果:“嗯。”
村长把烟掐了:“行,我带你去。”
山里草木茂盛,透过枝叶挤进来的阳光细碎,打在人身上的光影斑驳。
陈青果在村长的带领下,来到一处坟前。
这是刘秀的坟。
村长叹气:“也不晓得怎么就想不开,上吊了。”
陈青果看小小的土包,很难把它和那个第一次见面就对她好,为人亲切慈爱,帮王恕照看妈妈的中年女人联系到一起:“王恕知道吗?”
“知道的。”村长踩塌坟前一小块杂草。
陈青果又问,几个装祭品的碗是不是王恕放的。
“不是。”村长指了指,“桂芳的坟在前面,儿子一铁锹一铁锹挖的。”
李桂芳的坟也是小小一个,生前如何,死后都是一捧土。
陈青果立在坟前,久久都没动弹,不远处,夏未未跟徐子路没进行任何交流。
他们刚高中毕业,十七八岁的年纪,不能冷静睿智地分析王恕身上牵扯到的一桩桩事,一条条人命,以及他究竟算不算知情者,他们连真正的旁观者都谈不上,说也说不清。
所谓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