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反应。
浓密的眼睫垂落下斑驳的光点,看上去像死了一样,幸好还有呼吸。
额头好烫,肯定发烧了。
身上没有特别严重的外伤,衣服、拉链都齐全。李允熙大大松了一口气,脱下衣服给她罩上,转头说:“我们得去医院。”
周淮宇:。
瓢泼雨夜,他们只有一把伞,周淮宇俯身背起崔真真,一步一步踩得极稳。
李允熙小声打喷嚏,一边在后面抬着手臂帮她们撑伞,一边低头抹眼睛,打开手机地图,查找最近的医院。
“这里叫不到出租车!”圣格兰严禁附近停靠无关车辆及移动摊车。
李允熙大声道:“我们先去诊所吧!直走一公里,红路灯右拐,淮宇哥哥可以吗?”
“……”
冰凉的雨滴顺着伞架不断坠向后颈,与之形成对比的是那个人的体温,鲜活滚烫,让人想到扑火死去的蛾,尸体燃烧,紧紧贴着侧脖。
没说雨伞只遮住崔真真一个人的事实,周淮宇提了提手臂,默然往前走。
就在这时,崔真真醒了。
“去恩平。”她咕哝着,声音比蚊子腿细。
周淮宇不是很想理,假装没听到。不料对方迅速屈起手指,用指甲重重刮了他两道。
真不知道该夸她到这时候还有力气挠人,还是该笑话她在有钱人面前唯唯诺诺、只敢对同样匮乏的穷鬼们摆脸色更好。
周淮宇:“再乱动我就松手了。”
“恩平医院。”
她柔软的嘴唇若有似无擦过耳尖。
“太远。”周淮宇回:“你自己走。”
他不打算做好人到底,她也不稀罕。哪怕连站的力气都没有,她照样扑抓,挣扎,就差张嘴咬他一块肉,逼他立刻放她下来。
就没见过这么逞强的人。
周淮宇皱眉,李允熙眼睛一亮:“真真,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哪里疼吗?你说……恩平医院?距离47公里……”
看着地图显示的路线,她表情为难:“会不会太远了呀?我们先去近的地方,不行再去那边好吗?”
“现在就去。”
崔真真半闭着眼,松散的头发化作玫瑰枝蔓,从她身上垂到周淮宇的皮肤上。神态虚弱至极,咬字清晰、坚定得惊人:“我妈妈在那里,我必须去。”
崔真真的妈妈在恩平,乍一听,周淮宇、李允熙以为她妈妈新换了工作,或是在那里做夜间医护的活计。
谁知打车到医院,扶着跌跌撞撞的崔真真跑到咨询台一问,才得知崔妈妈出了车祸,腹部被一条手臂粗的钢筋插穿,至今仍在紧急抢救,生死未卜。
“真真……”
自己被绑架,相依为命的妈妈又遇生命危险……李允熙喉道结网,张嘴说不出安慰的话,居然哭得比当事人凶猛。
“要先缴费吗?我带钱了。”忽视白纸般不见血色的脸,崔真真倒挺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