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祈越一路上连闯五个红灯,原本三十分钟的路程,他十分钟就抵达到矿区了。
等他和顾皎皎赶到事发现场时,救护队正在一点一点挖着我零碎的尸体。
他也赶紧换上隔离服,踩在我早已干涸的血迹上面,跟着救护队一起清理尸骸。
周祈越在分辨哪些是石块哪些是尸块时,忽然铲到了一个硬硬的焦黑砖头。
他俯下身把那块砖头捡起仔细分辨,浑身骤然仿佛触电般的颤抖一瞬,接着疯狂地摁着开机键。
我知道,他认出来了。
那是我的手机。
可惜手机在瓦斯爆炸时就已经损坏,他怎么都打不开,只能略带着些许存疑的将手机收好,继续挖着尸体。
也是,天底下和我用着一款手机的人多了去了,怎么就能证明这个废掉的手机一定会是我的呢?
可下一秒,我的一截断指滚落在他的面前。
那断指上清晰可见的一圈戒痕映入他的眼帘,他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像是着了魔般扔开了挖尸体的铁锹,跪在地上就开始双手刨土。
“周队,你怎么了?”救护队的队员看着这样,不由得有些疑惑。
他的脸色陡然间苍白如纸,“我记得于舒宁的无名指上也有着这样的一圈戒痕,连我的名字首字母都丝毫无差!”
原来你都记得。
那你还记不记得,你在婚礼上与我交换戒指时地那般小心翼翼,在高朋满座里满含爱意地与我耳语:
“我们在戒指内圈互相刻上彼此名字的首字母,这样就算烙印了,以后就算是老年痴呆,我也会记得我的妻子叫于舒宁。”
如今回想起当初的幸福时光,我的五脏六腑都觉得格外空荡。
记得又有什么用?
我这个爱了五年的男人,恐怕知道这是我时,也只会嫌弃我的尸体可怖、恶心。
“死者是谁查出来了吗?你们有没有看到于舒宁来矿区?”
他牙齿都咬得咯咯作响,迫切地询问其他救护队员。
队员有些不明所以:“你说嫂子啊,她不是很早就已经辞职了吗?没听说她要回矿区工作啊,而且她的微博,在五分钟前还在祝周队你生日快乐啊。”
话音刚落,我和周祈越都猛然一震,不敢相信。
我的微博居然凭空就这样祝他生日快乐,这怎么可能呢?!
队员继续道:“死者尸体已经面目全非,光靠样貌和穿着已经无法辨识身份了,要做完DNA检测才行,但我们找到了这个。”
队员摊开掌心,一个血肉模糊的小小胎儿紧闭着眼睛,就那样无助的蜷缩在那里。
“这名死者,她怀孕了。”
我看清他手里的东西,锥心刺骨的痛楚在我心头忽然炸开。
我扎了上千根针才换来的孩子,如今却和我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周祈越得知这个消息,几乎是更加肯定死者和我没有一点联系。
刚才的焦急神色刹那间就无影无踪,他一拳锤在地上,恨得双眼通红:“我就知道这个女人又在骗我!”
“我不过就是安慰病人,她就敢对我撒谎,恐吓皎皎!我真是眼瞎,竟然没发现我选择的妻子竟然是这么歹毒的人!”
顾皎皎见状,软软的贴住他安慰道:“我想姐姐发这个微博,肯定是要跟你求和的意思,她应该已经知道错了。”
“我和你们夫妻感情比起来算什么呢?你别再跟她生气了,要不然我会担心你的。”
他的眼神在看到顾皎皎的那刻,瞬间温柔下来:“你难道忘了她还用恐怖玩具吓你?你就是太善良了,能忍得住她这么欺负到你头上!”
他对我每一个字的控诉,都如同一把利刃狠狠扎进我的心口。
我对他而言就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巴不得我真的死掉。
我麻木地站在原地,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自嘲地笑了笑。
矿场爆炸这件事很快就在全市传遍。
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一阵风,说是因为我为了留住周祈越故意说自己有危险,所以才耽搁了救援行动,导致死者死亡。
甚至还特意点明了我是前救护队队长的亲孙女。
【原来关系户就可以任性妄为,浪费资源耽搁救援啊?这种人就应该被判刑!】
【这种报假警的畜生真是害人不浅,还是前队长的孙女呢,上梁不正下梁歪,建议一起严查!】
舆论迅速发酵,漫天骂声席卷而来。
他们恶意给爷爷p黑白遗照,甚至把爷爷和我人肉开盒,打电话给火葬场用爷爷的名字申请火化和捐赠器官。
而那个唯一能够出面澄清的周祈越,在此刻却选择了袖手旁观。
只冷冰冰的吐出一句:“我为什么要管?这就是她作恶的代价。”
心头仿佛有条毒蛇将我紧紧缠住,几乎无法呼吸。
忽然他的电话响起,队员又急忙的将他叫回了矿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