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柏峥接到手里。
霍靖川凑过来看,稀奇道:“这仿佛是宫中的制式,是皇家工匠的手艺,价值千金啊。只是这是何意,拿来换银子?”
“这是……”谢柏峥道:“你也发现了苏依澜的生辰,与顾侯爷知道得不是同一日?”
顾静瑶点头。
“侯夫人从前总将我带在身边,却只把我当一个闷嘴葫芦解闷的玩意,所以很多事也并不背着我。”顾静瑶抬眸道:“瑛国公夫人生产时在一座尼姑庵里,当时有另一位妇人生产,正是谢郎君的外祖母。”
顾静瑶语出惊人:“瑛国公夫人生产当日,两个女婴曾经被调换,又在当夜换了回来。当时发现调换一事的人是谁,我不晓得。”
“可当时的两个女婴,应当就是侯夫人与谢郎君的母亲。”
谢柏峥怔愣半响,那些藏头露尾的真相仿佛已经可以就此抽丝剥茧地找回来,他郑重道:“多谢姑娘细心,也愿意告诉我。”
“也盼谢郎君,能还我生母一个公道。”顾静瑶道:“是我该多谢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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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静瑶所说,刚好与他们在松州查到的证据不谋而合。最关键的人证,就是那位曾经在宫中任女官的,谢郎君外祖母的好友。
“这位便是!”霍靖川拿出软磨硬泡才从她母后宫里要来的女官名录,指着其中一个名字说:“荣月婵,就是她了。”
“这位女官何时入宫,或她的家世如何已不可考,是隆安初年放出宫的女官之一。当时天下初定,各处也都还乱着,她的去向……”
“我有个猜测。”谢柏峥打断他道:“我记得顾静瑶所说的那个尼姑庵吗?我外祖母被兄嫂敢去尼姑庵清修,原本应当也不愿麻烦昔日好友。她离开,定是有非走不可的理由。”
“当年发生那么多事之后,这位荣女官心怀这样大的秘密与仇恨,她不会离那座尼姑庵太远,甚至有可能就在尼姑庵中。”
“人我去替你找来,证据我也能替你去找。”霍靖川问他:“只是,你打算怎么做呢?”
“这个自然是要母亲说了算。”谢柏峥想起远在长安县的苏氏,这位原本该是国公府嫡女却最终在乡野长成一个战战兢兢妇人的女子,国公府多年前的这一桩官司现存在世最直接的苦主便是她了。
谢柏峥看了看窗外萧索的树林,“如今已入冬,说话便要到年节。吏部的同僚已与我透露过,父亲年底便要上京城二考,想必能在京城过年。”
“对了,姐姐姐夫也会来。”谢柏峥道:“原本两月前他们夫妻二人就要进京的,只是因朝廷各处都乱着,这才耽误了。”
“也不知道姐夫还有没有要在京城备考的心思……”
霍靖川听他说到此处,再次发表见解:“京城备考自是好的,能替你那姐夫在京中找个好老师。我皇兄赐给你的宅子还是不够大,你们全家人在一处住不开,不如索性就给他们夫妻二人住。”
“不过你放心,我的王府是足够大的……”
谢柏峥冷冷地打断他:“你又想骗我去住你那庆王府的主母院了?”
“……”
霍靖川悄没声地伸手,拉了拉谢柏峥的袖子,十分无辜地问:“那个院子最大,比我住的还要大一些。你有哪里不满意,我叫工部尚书亲自给你改,行吗?”
多大个人,他竟然还学小孩拉袖子。
“就别祸害工部尚书了。”谢柏峥头疼地看着他,语带无奈。
霍靖川知道谢柏峥不舍得拒绝他,故意道:“那没办法了,我今日得去你那宅子住一晚。我得好好看看,你喜欢什么样的摆设布置。”
“……”
于是庆王殿下又把自己豪华的亲王车架塞进了谢柏峥这座三进的宅子里,登堂入室得格外嚣张。
不仅恃宠而骄,还很霸道地问:“这你没意见吧?”
“……”
文弱的读书人哪里斗得过横行无忌的小王爷,只能一切由他,总归他们也都不想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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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隆冬,宫内传出了永寿帝病重的消息。霍靖川听闻时,难得不闹腾了,就安安静静地在谢柏峥身旁坐着。
他看着窗外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柏峥问他:“你不去看望他?”
“皇兄大概不愿意我见他病重的样子。”霍靖川道:“皇兄才五岁时便封了太子,自小就是按储君的样子在宫中教养的。他事事要强,怎么肯在我这弟弟面前示弱。”
“其实皇兄数月前便病了,大约是董继荣照溪县一案传至京城那一回,他在宣室宫气急攻心晕倒之后,便一直没调理过来,那时起他见御医的次数便多了。皇兄几月来不常见朝臣,大约也是不愿以病容见人的缘故。”
谢柏峥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就无声地陪着。
只是永寿帝这一场病,却不知为何穿得沸沸扬扬。朝中更有起哄架秧子不嫌事大的臣子上谏,说皇帝病重却膝下无子,要早作打算!
太后听说此时,急忙宣霍靖川入宫,旧事重提地要霍靖川选妃。
霍靖川一听便知道太后在想什么,十分果断地拒绝了这个提议。“母后这样说,至皇兄于何地啊?”
霍靖川无奈道:“朝中那些闲言碎语本就令皇兄心烦,您又何故火上浇油。皇兄若能好起来,子嗣一事他自有主张。若是久不见好,母后此时替我议亲,岂不是往皇兄心口扎刀子?”
“再说。”霍靖川语气郑重起来:“我已有心上人了。”
闻太后当场一震惊:“何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