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果然不再说话,小叶子继续讲下去,“桃树之上,落着一只金色神鸡,一鸡鸣,百鸡啼!每当太阳升起的时候神鸡打鸣,这人间的鸡才会打鸣。树下东北角有一扇门为鬼门,供万鬼出入。门口呢,有两位仙君守着,你知道这两位仙君是谁吗?”
门外宁玉哑然失笑,这小叶子讲故事就算了,还知道有互动才有代入感,旋即推开了门,听得那听众认真道:“我不知道。”
身后的宋时祺开口:“神荼,郁垒。”
“答对了!”
小叶子打了个响指才反应过来,院内两人纷纷回头张望,看门口逆光站着两名高头大马的男子,小叶子一眼就认出来矮的那个是宁玉,心道这老板平日看着也算魁梧,怎么在身边人的衬托下,显得有些——“娇小”?
但身边人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指着宁玉两人“嘿嘿”道:“门神!”
小叶子打开他的手,“什么门神!那是我老板!”
宁玉轻笑一声,对院内那人道:“几天不见,又不记得我了?”
这人说来也怪,一出生父母离市,天生缺少一魄,导致反应总比寻常人慢一些。这样的命格放在以前,怕也是会被说成什么天煞孤星,但老街是云城着名的殡葬一条街,谁也不怕这个“孤星”。
这孩子生在春天,爹妈只在起名字这事情上有文化一回——苏遇春,老街的人都叫他小春儿。
小春儿十九岁,最爱小叶子。
小叶子一看见宁玉回来,瓜子也顾不上嗑了,连忙起身三百六十度围着他转了一圈,看他满身灰尘带着血迹,“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宁玉叹口气,招呼着宋时祺坐到石桌边,自己往摇椅上一躺:“说来话长。”
小春儿也站起来,惊奇地看着宋时祺,他衣服都没换,还是那副狼狈样子。小春儿指着他,“你你你!”
小叶子这才来得及打量一眼宋时祺,却见这剑眉星目的帅哥竟然是那算命先生,不由得也惊讶了一下,但她也只是惊讶宁玉竟然把他带回家里了。与之相比,小春儿的反应看起来有些不正常。
小叶子给宁玉倒了杯茶,想问这几天的事情,但小春儿看着宋时祺,“你你你”个不停,小叶子嫌烦,一手肘把他推到身后去,上下打量了一番宋时祺,道:“你是不是欺负他了?还是对他做什么了,他看见你跟见鬼了一样?”
小叶子一走近,阴气扑面而来。宋时祺脸色变了变,有些玩味又有些复杂,“她是”宋时祺没说完这句话,怕吓着小春儿,只做了个“鬼”的口型。宁玉抿口茶,点点头,又一摆手,“小叶子,不许这么没礼貌,去!给客人倒杯热茶。”
宋时祺只是点点头,没有去问宁玉为什么要在家里养一只鬼。
小叶子不愿意,一甩袖子坐到凳子上:“他又不是没手。”
小春儿坐到她旁边,也学了一句:“他又不是没手。”
宋时祺冷冷看着他俩,轻声“哼”了一下。
小叶子叉腰:“你还敢哼我!”
小春儿也叉腰:“你敢哼小叶子!”
宁玉一杯茶水都没来得及喝完,看着几人吵来吵去有些头疼,伸手劝道:“好了好了,有什么好吵的,脑瓜子被你们喊得疼。不是你不会真对小春儿做过什么吧?”
宋时祺移开目光,有些不自然:“我什么都没干。”
宋时祺刚来老街的时候,见石桥有风有水有人,可谓景色相宜、人气旺盛,于是立即盖板就在这里支起了他的算命摊子。或许是他不茍言笑的样子确实显得有些“不高兴”,每每一有人走近,他一抬头那人就匆匆忙忙移开目光离开,大概正常人对算命先生也有刻板印象,总觉得这些人该仙风道骨出口成章目含慈祥,再对比一下宋时祺
而光顾的第一位客人,就是小春儿。
小春儿被苏奶奶和整条老街的人养得虎头虎脑的,一看就觉得是个乖巧但不聪明的孩子。宋时祺也确实这么觉得了,不过赚钱嘛,总得开个张,于是宋时祺就把目标放在对面揣个手看他的小春儿身上。
小春儿不知道什么叫凶相,也不知道真正的算命先生该长什么样子。宋时祺对他招招手,他就颠颠地跑过去了。
宋时祺坐在三脚矮凳上,两条长腿大剌剌敞着,手臂支在上面,问:“算命吗?”
小春儿想了想:“准吗?”
宋时祺笑道:“不准不要钱。”
这话就和卖瓜老板的“不甜不要钱”一样,即便承诺得再坚定,也总有人被坑。
小春儿把兜里几块钱掏出来给他,宋时祺看着那略显寒酸的纸币,犹豫一下,心道算了,也算开了张。
于是在接下来半个小时里,宋时祺给他看面相手相,分析八字命理,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小春儿今年十八岁。
老街前几日办了一场宴席,是苏奶奶张罗的,她孙子的成年礼。好巧不巧,宋时祺就是那天来的老街。
听到小春儿的名字之后,立马就知道上次宴席的主人公就是眼前人。
小春儿乐呵呵地跑回了家,跟奶奶说桥上有个很准的算命先生。然后得知他被骗了的事实。
小春儿一脸愤慨:“就是你,大骗子!”
宋时祺争辩:“几块钱有几块钱的算法,难道我说的不准吗?你今年是不是十九?”
小春儿还真反应了几秒,被小叶子打断:“你个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我就说哪有长成这样的算命先生。”
宋时祺眉峰挑起来:“以貌取人最不可取,谁规定了算命先生该长什么样子。我不像算命先生,你像?还是他像?”宋时祺又指向宁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