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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第1页)

聊起正事,庾浚自是一派肃色。他一手扶着圈椅把手,一手搭放在腿上,指尖敲击的弧度在镂金云纹的玄色袍摆上慢慢延展开来,他沉吟斟酌道:“如今掌管都城禁卫的是王运,他府上我们可要拜会?”

庾浚垂眸思索,片刻后才道:“他那处你不用去了。现下我们不能急,哪些人该见,怎么见,在何处见,都是需要我们去仔细考量的。王运是皇上潜邸的人,他那里的眉高眼低都是圣意。现下我们只管远远地瞧着就好,至于交往的时机,还得往后头延延。”

说罢,他又往秦黍那里看了一眼。

原本只管低眉敛眼充作一个背景的秦黍忙抬眼朝庾滉笑了笑,等着庾氏这个当家人的吩咐。

“听闻你和黑水部的关系不错?”庾滉淡声问道。

“有些生意上的往来,”秦黍仔细斟酌地回道,“日子久了也生了一点交情出来。”

庾滉定定地看了秦黍片刻,神色像是在评估商榷什么。庾浚见状,心里稍稍一思索,大致摸到他这番缘故的由头,便道:“父亲可是为与黑水部交接的事情而担忧?”

庾滉一愣,反应过来便道:“你也知道,黑水部使节离开都城之际已经与我们以书信为证,他们在大燕境内行商,我们庾氏与他方便。自然他们也要与我们好处,只是现下这个好处我们要以何种形式索回……却是个问题。”

秦黍看了庾浚一眼,庾浚微微颔首,秦黍才对着庾滉不紧不慢地回道:“其实此事并不着急。左右是黑水部欠我们的,我们且静静地看这朝堂上的情势,待日后有了急处我们在对症让黑水部兑现。”

“黑水部不是个傻子,怎么会让我们这般随意地索要答谢呢?”庾滉端起茶盏,轻轻啜饮了一口。

“所以要看双方后头的交情。这交情嘛也是一来一往才慢慢有的。当然,双方来往的轻重,就看我们想将黑水部这一颗棋子用在什么紧要处了。”秦黍并不在意庾滉的质疑,她只是缓缓说着自己心里头的成算,“越是紧要的地方,那我们给黑水部的越是要有实打实的分量才行。”

庾滉视线一凝,转而放下手中的茶盏,意味深长地道:“你的心思不小啊。”

他这般感叹了一句,但也没就此大做文章。秦黍为人,他早在庾浚早先前的言谈中已窥见一二了,是以虽然今日是第一次亲见其人,但对她的言行其实并无奇怪。秦黍若当真是有貌无才之辈,又有何能入他这个倔儿之眼呢?

对此,秦黍只温顺地笑笑并不言语什么,她想她这位看似独断的公公也并不需要她回答什么。

秦黍所料不错,庾滉说道这么一句也是顺势感怀罢了,再开口时便是和庾浚说起京郊的校场练兵之事了。秦黍细细听了一耳朵,便只管敛眉低眼扮起乖顺的样子,半个时辰后,庾浚带着秦黍从书房出来之际,庾滉到底是夸了秦黍一句,“孝敏端肃,有当家主母之风”!

回程的路上,庾浚不由地打趣,“孝敏我倒是看出来了,只是不知道这端肃又从何处来的?”

他仔细瞧人时的模样甚是恼人,秦黍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父亲夸人自有他的由头,适才你在书房闭口不问,怎么现在反而特地来问我了。”

言罢,她将人甩在身后也不理他。

庾浚三天两头与她争嘴,如今见她性子上来了,有趣之余也不恼,只追赶上去问:“你跑什么?”

“你自己脚程慢了,怎么就是我跑了?!”她不接他这话反倒打一耙。

庾浚莞尔一笑,也不与她强辩,而是转说起了另一遭事来,“岳父岳母打算什么时候回秀州?”

秦黍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便道:“他们那头我还没顾得上问,等下午腾出空来,我去看看再说。”秦黍大婚之际,秦家人和宋家人也叫庾浚接了过来置在秦黍先前住的那院子里。

庾浚忙道:“其实也不急,他们若是想看看都城的风景再晚些日子回去也成。”

“听他们意思罢。”秦黍想了想,道:“总要在你启程离开都城之际将他们送走,不然等我们走了,他们在都城我也不放心。”

庾浚抬手拂了拂她发上的落叶,笑道:“也不妨事,到时叫母亲大人照应一下便可。如若不是你说岳父岳母惧我庾氏深宅内院规矩甚多,我怕是要将人接了进来小住。”

秦黍不理他这话,她自己在这庾府尚且还需适应呢,更遑论她家里头从未见过这等门户的亲人。

秦黍偏头看他,见他袖摆上掸了些灰,便伸手轻拍了拍,“我的爷,你可行行好吧。”

庾浚无奈地摇头,“你这脾气啊有时还真难猜!行了,那岳父岳母那边就全由着你自己拿主意吧。”

“那我可真是要谢谢您嘞!”

庾浚望着她眉眼间的笑意,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要谢我可要正经些说话!”

秦黍白了一眼,“莫要一边占着我的便宜,一边提要求。”待走过长廊,她想了想道:“适才书房中父亲提起了校场练兵之事,这般看来你下午定是不得空,那我父母那头便是我独去了?”

庾浚微微沉吟,将手上要办的事排了个一二三等出来,然后再盘算了一遍能在都城逗留的日子,这般前后算来下午当真是腾挪不出空来。

“那便劳你代我向岳父母他们赔罪了。”

院子里一派热闹。秦黍来时,秦山和沈荷他们正盘点着今日上午刚采买的东西。她看着这没处下脚的庭院,挥了挥手叫下人们退到一边,再看看那对还忙活着的爹娘,“你们这是将满都城的什物都搬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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