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打开又关到严丝合缝,这段时间被言欢拿来第二次抚平情绪,她故意不吭声,咬着下唇看向言庭越,
眼泪悬在眼眶将落不落。
言庭越没那么多时间陪她僵持,打完巴掌后递了颗糖过去,许诺言家会是她永远的后盾,等她结婚她还能拿到言氏5的股份。
言欢当玩笑话听听,继续自己的表演,那两滴泪还是掉下了,言辞恳切,诉说自己愁肠百结的委屈,“爷爷,小时候您最疼我了,可是现在为什么连我做主自己婚事的权利都要收回?我不要什么股份,只要不嫁给秦执就行了。”
演完这段,言欢脑子里没来由蹦出几年前风靡网络网络的一句话:所以爱会消失吗?
爱不会消失,它只会转化成其他东西,比如厌烦,冷淡,无视,又或者是权衡利弊后选择的舍弃。
爱的本性,归根究底是自私,一旦满足不了自身,连作秀都会感到疲惫,随手就能扔。
言欢垂下眼皮,盖去眼底的悲凉,“现在的秦执是这副样子,您觉得婚后的他就会有所改变、有所长进?”
答案不攻自破,言庭越就没必要再费口舌回答,他也有好奇的事,试探性的目光锁过去,“那你倒说说,怎么就和秦执变成了今天这副样子?你小时候可是最爱和他待在一起了。”
小时候又是什么时候?
言欢记不清了,她只记得十七岁时他望向自己的那双饱含愤恨不甘的眼。
她收敛思绪,挤出凄苦的神情,“因为他看着我的时候,眼睛里总是有别人。”
瘦瘦单单的身形,姣好的模样,委屈时湿漉漉的眸,是她与生俱来的天赋,平白惹人怜惜。
只是用错了对象,反而会遭致嫌弃,言庭越觉得她这副抽抽噎噎的模样过于难看,于是眼不见为净地下了道死命令,没他的吩咐,大小姐不能踏出自己房间半步。
言欢听了想笑。
明明前不久她才上门挑衅过秦执,现在她就成了被困的阶下囚,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她转过身,用手背抹开残留在脸上的液体。
言兮知道这事后,在自己房间胡乱发了通脾气,“这都二十一世纪了,怎么还关起门搞起上家法那套?”
言兮要是胆子再大点,这会就要冲到言庭越书房,指着他鼻子骂一声:迂腐!
沈菁急得快要跺脚,“我的小祖宗,当妈求你,少说两句吧。虽然是高墙深院,闲话不好传,但也经不住你这么嚷嚷,被你爷爷知道,待会把你和你堂姐关一起去了。”
大清是早亡了,可言家有言家的规矩,言老爷子就是这院里容不得半点忤逆的王,只不准上一秒冲着你笑,下一秒就能让你变成第二个言柠。
言柠,说得好听,想出去自立门户,事实上不就是她为求自保的一种手段?
言兮不知其中的弯弯绕绕,一副无畏姿态,满不在乎地昂起下巴,“最好把我给关一起,言欢一个人要是无聊,我还能陪她聊聊天。”
越想越气,喝了口降火茶都无济于事,又开始替言欢抱不平,“嫁给不想嫁的人是她的错吗?你们为什么不让我替她说话?要是以后我也被爷爷安排嫁给一个成天在外面花天酒地的二世祖,你们怎么办?也就这么看着?”
“那哪成?”沈菁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言兮是姐姐,正因为是头胎,沈菁几乎把所有的耐心和宠爱都给了这个孩子,要是以后言兮过得不幸福,她第一个出来闹,“我们兮宝要嫁的人,自然是顶顶好的。”
“那要是我不愿意嫁呢?”
“那就只让对方入赘,只谈恋爱玩玩也行。”
言兮给了思想前卫的母亲一个脸颊吻,一面开始心疼起言欢。
原来在这个家里根本没有大是大非,只有拥有和缺少的区别——言欢什么都有,比自己聪明比自己优秀,唯有一点,她输给了自己,也是造成她此番境遇的原因。
她已经没有能为她撑腰的家人了。
言庭越只把言欢关了个禁闭,但没交代别人不能去探望她,吃完饭,言兮就去找言欢,隔着一扇门交谈,“他们有没有给你饭吃?”
言欢被逗笑,“总不能把我给饿死。”
言兮听见了这声笑,有些生气,“这节骨眼上了,你还笑得出来?”
“不然我要哭吗?”
“那还是别了,我可不会哄女人。”
“说的好像你会哄男人一样。”
“那不是我吹,我还真会,我读大一的时候……”
多亏了她,言欢觉得这空落落的房间没那么冷清的,连暗黄色的灯光都变得暖意融融。
见对方迟迟不答腔,言兮的独角戏越唱越没意思,抛出一个有来有往的问题:“你需要什么,只要我能拿来的,都给你。”
言欢没什么特别需要的,“手机在身边吗?”
“在,你想找人来搭救你?”
“你帮我问问,三哥现在在哪?”
“三哥?梁沂洲?你要找他?”言兮的嗓门一声比一声高,生怕吸引不了别人的注意,喊完,自己也意识到了,亡羊补牢般的捂住了嘴,压低音量道:“他能救你?他会管这种闲事?”
言欢避而不答。
言兮最烦她现在只将话说一半的臭德性,显得揣摩不出其中深意的自己格外愚蠢,哼笑一声,“不说算了,我也不是非要知道。”
口嫌体正直,说话的同时,她已经掏出手机,找到梁沂洲头像,删删改改最后发出去一句:【三哥,我刚才在五道口看到你了,真巧,你来这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