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迩说再看看,也就是没答应也没拒绝,她也没敢去追问,毕竟她虽然偶尔敢对吴迩耍耍嘴皮,却没大胆到可以去追问人家的行踪。
要他不高兴又说她太闲,随便丢来几题奥数题都吃不消。
但,心里毕竟还是有期待的。
戳开两人的聊天界面,基本上都是在讨论题目,她犹豫着是不是要发讯息过去,忽然听见不远处的休息室有熟悉的交谈声,遮掩在几丛梧桐树后,隐隐约约的,她听见父亲含着怒气的嗓音透出门外。
“一个耳朵还能听见不至于要配戴助听器,戴上了也不好看,你陪我应酬时要有人问怎么说,别没事找事,成何体统。”
“可是……”方媛试图辩解。
“没有可是,只要还能过生活就不需要,那巷口断了一只手的刘老头不是还能过活,你一只耳朵听不见又怎么了,总之,这事情没得商量。”
方媛软着嗓子,据以力争,“我开家长会的时候,女儿的同学家长们都知道了,难道这就不丢脸吗?”
方媛不知道还说了什么,一个重重的巴掌声忽然撕破宁静的夏夜,一时间,休息室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宾客都在前头的花园享用自助餐,没人注意到主人家并不在现场,阮语握紧双拳想去推门,可下一秒,一只手直接抓住她手腕,男人温热的气息落在身后,嗓音沉沉,“别在这时候进去添乱。”
阮语仓皇转头,对上吴迩那双灼灼的眼。
他的表情很平静,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月初的月亮将圆未圆,薄纱般的月色穿透树缝在绿色草皮上拢聚,酒店后的露天花园里很热闹。
蛋糕切完了,基本上已经没她寿星什么事。
两人坐在酒店后花园的一角,在清浅明亮的月色下吃着要价不菲的手工蛋糕。
吴迩看着小孩垂着肩膀,表情有些空洞,捧着蛋糕有一口没一口的塞入嘴里,哪有半分平时活泼的模样。
手里的蛋糕有点过甜,他吃了几口就放下。
抬头看,月色已经让人工灯泡遮蔽得看不见踪影。
顶头是一颗一颗精致的小灯泡,上千颗铺张在桂花树上,风一吹,暖光随着桂花香摇曳,轻易就能营造出一种温馨的色彩。
这是一场幸福洋溢,且奢华铺张的生日宴会。
高达七层的华丽翻糖蛋糕已经剩下残骸,周遭堆着大大小小的礼物,他忽然就想起托尔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的开场白。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只是他更清楚,太多不幸的家庭,都包裹在幸福的假象里。
小女孩的一辈子至今不过十七年,还那么短,大概也看不清自己的家庭定位,而他,一个外人,亦不能去下定论。
因为阮语安静得太过分,他时刻注意着,怕她一会儿要哭鼻子。
他不怕跟小孩打交道,就怕小孩哭,尤其是小女孩,不知道怎么哄才好。
吴迩弓着背把手撑在大腿上,薄薄的唇抿直成一条线,手机在手里翻来覆去,考虑着现在是要说个笑话,还是干些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