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唷奶的乖孙孙啊,你可别哭了,咱不跟你爹多计较!知道你喜欢吃猪肘子,待会吃饭,肘子全给你吃,你爹没份儿!”
金元宝小眼睛瞅着爹挨了好几下,教训够够的了,这才翻了个身伸出两手来让仆人扶,臭屁哼哼,“我大人有大量,才不跟他计较!绸布生意记得给阮伯伯哦!说好了哦!你不给我就哭三天!”
金家两老,“给给给!一定给!”
金钱来被气得仰倒,心痛身痛,“小王八蛋!你爹的命不是命!阮家小娃子给你到底灌了什么迷汤把你迷成这样!”
金多宝理直气壮,“她好看!”
“……”
“……”
金钱来盯着儿子发面脸瞧,片刻后心思微动,不气了。
好看就能把你迷得五迷三道胳膊肘子往外拐是吧?
好,行。
小兔崽子你给我等着,这世上就没有老子治不了崽子的道理!
……
林大山在家琢磨了几天,仍然没想好要怎么跟家里人开口说女儿的异常。
玉溪村先传开了又一轮八卦。
一大早的,李婆子挎着篮青菜上家来,坐在灶房廊檐边择菜边跟林家妇人们唠嗑,说新听来的怪事。
“要不是恰好有人路过,好心去报了官,估摸那几人真就死在那儿了。”
“出事的地方恰好就在咱村往镇上去的那处荒岭,附近杳无人烟……得了救,也算那几人命不该绝了。”
“我没亲眼瞧见,都是听说来的,说是出事的全是二十来岁后生,抬到镇上医馆的时候,手脚已经烂完了,血水腐水流一地,又腥又臭!就连舌头都烂得只剩点根!你们说吓人不吓人?说不了话了,只会唔唔唔叫唤,衙门的人问话,啥都没问出来,去出事的地方去查,也没见着打斗痕迹。又是一桩悬案哪!”
“还有说那几个后生是镇上街头巷尾混迹的小混混,平时偷鸡摸狗打架索财没少干,这次是遭了报应,得罪荒岭土地公了。要不好端端的人,怎么能全身烂成那样,医馆大夫给瞧过,啥名堂都没瞧出来。”
“诶哟喂越想越吓人,说多了我心里都觉瘆得慌。”
林大山格外沉默,眼睛不由自主看向蹲在檐角边上给百相草浇水的娃娃。
娃娃恰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小嘴一瘪,嗓音软糯糯,“阿爹,真吓人,吓死相宝了!”
林大山,“……”
闺女,你别这样说话。
你说吓人,我是真要被吓死。
这个小黑心的……真是太得他们的心了
等李婆子走了,趁女儿跟俩哥哥玩在一块没注意,林大山把媳妇拉到一边,语速飞快低问,“素兰,爹去镇上看大夫那次,张家不是上门闹来?我记得你说张世明那时候突然叫肚子疼,躺在地上直打滚,又喊又叫来着?”
李素兰不明白丈夫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来,点点头,“是躺在地上疼得打滚,犯疼还挺突然的,当时我跟翠娥还被吓了一跳,担心张世明想讹人呢。他们走的时候,张老头还骂了他一句别装了,可能是真想讹咱,只是这个办法没来得及用上就被村里人赶走了。”
林大山五味杂陈,看着妻子单纯无知的表情就跟看着之前的自己一样,傻得怪可爱。
他一想想了好几天,还是没想出要怎么跟家里人开口,只是这几天里他悄悄观察闺女,以往忽略的东西逐渐清晰起来。
比如院子里的百相草,是闺女来了以后才长出来的。
比如家里药地里那些百相草,女儿在旁边时草叶子总会显得更加精神,摇来曳去的跟争宠似的。
还有躺了几年的老爷子,在闺女来了以后,咳嗽消失了,情况好转了,给家里减轻了很大压力。
三弟的手残疾以后使不上力,稍微用力就会疼得脸发白,上回三弟却说能捏住筷子了。
他感受最深刻的是自己的变化,他已然半瞎的眼睛也有好转。
那晚院子里唠嗑,他说左眼能看清不是玩笑话,以往如被云遮雾罩的左眼,视线确实日渐恢复。
因为是切身体会,以前没有多想尚不觉得,如今一细想,处处是异常。
甚至就连山匪两次夜袭,两次让他们家莫名其妙拿了赏金……心里有了猜测后,也不莫名其妙了。
来家里偷药草的胖光头,咳,被当成山匪一并抓了还真有点冤,给了他们家银子,还中了他们家的邪……
“你作甚突然问起张家的事儿来?神神叨叨的。”李素兰被丈夫这一出闹得莫名所以,皱眉狐疑。
“没事儿,我就是随口问问,上次张家来闹事我不是没在家么。”林大山抿唇,犹豫了下又悄声问,“素兰,要是咱家有人——比如说我吧,我突然有了了不得的能力,隔空就能把人弄晕倒,就跟那些山匪一样,隔空还能让人浑身烂肉哪哪都疼,像张世明——你会不会怕我?”
李素兰性子恁恬静温婉的人,硬是没忍住翻了他一个小白眼,“家里一堆事儿教人愁,你是给愁迷糊了?一天天净想啥呢?你要真有那能力,我嫁给你便是撞大运了。像张世明那种无赖、山匪那种恶徒,你隔空就能让他们全趴下,那不为民除害么?还怕你,这事儿告诉娘,娘得放鞭炮庆祝。”
说完李素兰扭身进灶房,忙活早饭去,拿过菜刀要切菜时表情猛地一顿,豁然扭头朝外看,视线直直落在院中笑容烂漫的玉娃娃脸上,又豁地将视线收回,再切菜的手哆嗦不停。
她跟娃他爹成亲数年,枕边人什么性子她怎么会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