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要这么随他而去吗?”闵煜颤着嗓音问,眼泪又止不住地落下来,“就这么舍下我,连雪锦也不要了吗?”
“谁?”戚言一时都没能听懂,“我怎么就舍下你了?”
闵煜攥紧她的手,都没有顾及戚言所说的话,只一味偏执地问:“你过去选了他,就一辈子认定他了?”
“我怎么就……认定谁了?”戚言蹙起眉,“你说邵奕?”
望见闵煜的神情,她就明白自己说对了。
“我何时认定了他?”戚言几乎被他气笑了。
怎么不是呢?
“去年也是这样一场风寒……”闵煜红着眼眶,说起那场噩梦,“那么多医师诊治,日夜不停地照料,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你的身体枯败下去。”
“到最后,就连药也喝不进去,可是只要一提起邵奕的名字,你却又能再撑起一口气,渐渐就好起来了。”
爱也好,恨也罢,终归系于一人。
这人却不是他。
闵煜的眼泪又落下来:“连汤阳都说,若是心结不解,待邵奕一死,恐怕你也再留不住了。”
“如今……果然又是风寒。可这回邵奕已经死了,你要我怎么办?我究竟要怎样才能……阿言,能不能不要这么对我?我实在承受不了。”
说到最后,一国之君竟泣不成声。
“汤阳这样和你说?”戚言问。
她面色一沉,随后起身下了床榻,只穿一袭寝衣,赤着脚就向外间行去。
“阿言?”闵煜仍抓着她的手,不敢用力拉,被她带着离开两步,仓皇问道,“你要去哪里?”
戚言回头看他,面带几分怒色:“我去写封急信骂他。”
在国君面前,说的都是些什么瞎话?骂他都是轻的。
可她目光落在闵煜身上,看他那副惶恐难安,又伤心至极的模样,神色又和缓下来。
先将汤阳的事放在一边,她上前抱住闵煜,安抚地轻拍他的背,宽慰他道:“别听他的,这回真的只是受了寒,我这么厌恶邵奕,好不容易让他死了,怎么可能再追他而去?”
襄君浑身紧绷,没有半分放松,还是不信的。
可他记着她还赤脚,身上寝衣又薄,殿中虽燃着碳火,可毕竟天气寒凉,怕极了她病情更重,还是劝她先回寝被中。
戚言已知晓了他的症结,无有不依,与他坐回了床榻。
她抚着闵煜的面颊,和声细语:“过去我觉得自己犯下了错,从此一无所有,只剩下仇恨与罪责,只盼望能长睡不醒,才好摆脱这场困顿苦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