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似有千言万语,话到嘴边,却又一言不发。
只是目光实在复杂难明。
“国君不必担忧。”戚言说了一句。
闵煜紧紧盯住她:“难道真是万不得已了么?”
戚言的目光向侧旁滑去,避而不答。
闵煜:“远不至于山穷水尽,我能带你回去。”
当然,她当然知道他可以。
“华将军也会一起。”戚言迟迟不语,襄君便以为她是忧心华族长的安危,放缓了语声道。
戚言抬起右手,按在闵煜握她左肩的手上:“我留下。”
闵煜不想应允:“太险了。”
戚言只是重复道:“我留下。”
闵煜深吸一口气:“我与你换换,襄国的国君不能死在王宫里,襄国的国相也足以消弭祸事。”
“谬言,何来陷君父于险境,而臣子脱身的道理?”
“如何不能?我既为君,自当身先士卒!”
“早在来时就已决定好的事,国君不必再劝。”
闵煜垂下头,叹了声,松开手。
戚言坐在案前,较站姿自然是低矮许多,他原是俯下身来迁就,此时微微向后一倒,又改为半跪在她面前。
两人视线便能齐平了。
只是各自正思量着,目光也不曾交汇。
良久,闵煜像是终于劝通了自己,迫着令脸上的神色松下来,从怀间取出一枚玉佩,拉过戚言的手,交予她。
这实在是块无价美玉,入手之细润,哪怕世间再柔滑的丝绢也无法比拟,好似涓流溪水淌过指尖,却又自生暖意,更是温润。
其内里暗光流转,仿如深江潭水,清莹而望不见底,窗外天光垂照其上,折出流光幻彩,恍然似仙境灵物,美不胜收。
戚言捧那玉佩,打量一眼,道:“凤鸣?”
“是。”闵煜眼中映着她。
戚言笑起来:“这件襄国至宝,昔年只在国君、夫人与储君手中相传,到了君上这儿,不是被押在商人那里,就是押在相国这里。”
闵氏先祖若泉下有知,不得跳起来痛骂这不肖子孙?
闵煜向她道:“此玉,见之如见我,押给常英先生,是抵我襄国信誉。”
话到此处,他的声音停顿一下,强作镇定地说下去:“交予戚相,亦是赠我一片赤忱。”
“赤水一战后,你我重逢于桂花落尽时,下次桂花开前,我定会将你带回襄国。”
襄国以凤凰入水得定都吉兆,是以尚水尚黑。
国宝凤鸣亦是编入黑绳以做佩。
沉沉皂色,更衬得美玉无瑕,又压住了三分迷离幻光,显出玉质清润,有君子之风。
戚言用手指勾住编绳,将它提起。
玉佩之后,是襄君那副清俊面容。
世人传言国宝凤鸣耀眼夺目,乃不世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