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聪明,乖顺,陆振东夸奖他时说的是:“你母亲把你教的很好,我们对你没有过重的期望,你随自己的心愿就好。”
而陆振东转头就对他同父异母的哥哥陆嘉铭说:“我都给你安排好了,大学先去国外读几年书历练历练,我的老朋友在那边会照应着你,爱玩也要有个节制,回来接手的时候董事会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他看懂了。
虽然他“回”到了陆家,但永远只是陆家的外人,这群人只是和他流着一样血的陌生人,没有一处是属于他的落脚地,也没有人是属于他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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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母亲认识我父亲的时候还很年轻,也很美丽……”陆年之顿了顿,感觉到林晚的手悄然窝向了他,“不过她身体不太好,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的父亲还有另外的家庭,他的期望总是落在哥哥身上,所以我想证明一下,我也是一个可以被看到的儿子。”
陆年之知道,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只可远来,将破碎的他轻轻捡起再拼成一个完整的他。与林晚在一起的日子,是他为数不多的快乐,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温暖,他只想牢牢抓住这一点温情,哪怕用骗的用抢的。
陆年之翻身,将林晚牢牢圈在自己的怀里,明明他的身体很热,却感觉像是四处透风的破棉花,急需要热源来温暖他。
他的吻一个又一个的急促落下,企图在林晚的身上寻找他一直苛求的暖意,林晚双手环抱着他的脖子,整个人抵在他的胸口,可他还是不满足。
像是手捧即将溺水的浮萍,陆年之抓着它,不肯松手。
陆年之跌跌撞撞进入林晚的世界时,吻在她的耳垂上,眼底是化不开的浓雾,眉梢眼角皆情欲,破碎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在她的耳边吶呢:“你爱我吧,你不会离开我的吧。”
如果可以达到目的,他不介意展示他的脆弱,他如同一只困顿的小兽,回到了幼时,只要给他一点爱就可以,他可以做最完美的伪装,只要给他一点爱。
林晚第一次看到陆年之脆弱的另一面,将她的心再一次撕扯出一道裂痕。
她轻拍对方的肩膀,语气柔软:“我爱你,我不会离开你。”
林晚的声音是他的解药,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陆年之一路加速奔跑着,抱着林晚来到新世界。林晚最终变成了软绵的水,陆年之却捧着她,不让她滑走,最后又将她捏成一个人形。
陆年之紧紧抱住林晚,却没有看到她眼底的情绪碎成了一瓣又一瓣。
林晚在痛苦中闭上了眼,她不该这样。
她对这个爱她的男人做出了最不可饶恕的事,说下了最不可饶恕的谎言。
从来没有人教会她如何去爱,她也不知道如何去爱,她自恨意里成长,浇灌后开出的也都是带刺的花。
从前她只以为恨会痛,原来爱也是会痛的。
这果然是地狱里对她降下的的惩罚,她要悉数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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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轻轻侧过头,看到陆年之睡着的容颜,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投下淡淡的阴影,静谧而又美好。
恍神间,她探出手指,在即将碰触到这份美好之前收了手。
背过身,林晚从床边摸出手机,先登上手机银行,存款余额数了一遍又一遍,最终打开大眼软件,找到私信里那个系统默认头像和名字用户的对话框,上次的交谈还停留在那句“恭喜,不过还是要提醒你t一句。”
她深吸一口气,荧光映照出林晚严肃的表情。
抖着双手,打下一行字:把你银行卡号给我,我们之间的交易作废。
19
“你之前说想出国,是什么时候考试?”
“三月。”陆年之不明所以,“怎么突然问这个,我不是答应你不出国了?”
算算日子,只剩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林晚抱住陆年之,刘海被卷起,林晚将它们撩到一边,她的声音埋在陆年之的身上有些轻飘:“我想好了,我要跟你一起出国。”
“真的?”陆年之握住对方的肩膀,将她轻轻抬起,看向林晚的眼睛。
林晚眨了眨眼,掰扯着手指:“我长这么大最远的路就是来港琴,国外我还不知道长什么样呢。”
陆年之又将人锁进了怀中:“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我都跟你一起。”
过年期间港琴市的图书馆也不放假,林晚兴致勃勃拉着陆年之去学习。
一直学到图书馆关门,两个人又手牵着手去超市买菜,再回家一起做饭。
偶尔会在小区里碰到房东阿姨,对方惊讶地看着一手拎着购物袋一手牵着的两个人:“林同学,你结婚了?!”
她明明记得来租房子的时候,对方还是个瘦的穿衣服都咣当的小姑娘,不怎么爱说话,表情也淡淡的,现在看上去,倒是跟刚来的时候有些不一样了。
林晚有种被人撞破了秘密的羞赧,房东阿姨上下打量他们的眼神让她下意识想松开陆年之的手,却没想到被反手紧紧抓住。
“我男朋友。”林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过年我们两个留在这学习,没回家。”
“蛮好的蛮好的,小伙子人看上去就一表人才。”房东阿姨又笑咪咪地打量着两个人,招了招手,“外面冷,快回去吧。”
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对新婚的小夫妻。
陆年之将林晚的手放回到他焐热的大衣口袋里,鼻尖的气息略过她的头顶:“我们回家吧。”
清风吹拂,扬起林晚额前的刘海。
她抬起头,太阳正缓缓隐没在数栋居民楼后,落日的光线柔和而温暖,树木、建筑、行人都被这温暖的光线包裹,仿佛给万物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