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安阳侯不同。
他早就发现安阳侯知道此事,并且他这么多年毫发无伤,可他就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这样不真实的日子里苦苦挣扎。
他满腔怒意早就不知沁到了哪里,可每次他触及这个话题时,安阳侯的逃避又能轻易让他怒火燎原。
所以他一次又一次地僭越底线,做出那么多招致骂名的事,却无论如何都受不到一点责罚。
邶恒屡试不爽,却依旧心有不甘,他忽转脸看向满面苍白的姜馥迩。而后悠然起身,接过侍女手中瓜果,走到姜馥迩面前。
就在花厅内所有人都屏气凝神想看他还会做出什么荒唐事时,他竟用竹签取了块冰果,亲手递到姜馥迩嘴边。
带着水珠的光滑表皮轻轻擦拭她失了血色的唇瓣,这样的举动随意又暧昧:“来,小姨娘口渴了罢?”
同所有人一样,姜馥迩也是满目震惊。
即便知晓邶恒猖狂,也从未想过他竟狂至疯癫。
饶是如此,安阳侯依旧不问不言。拿起白色手巾擦了个手,丢进侍女手中铜盆。
“哗——”,水花四溅。
姜馥迩强忍饥渴,紧抿薄唇,眼中却多了几分质疑。
邶恒何意?
想借安阳侯善妒除掉自己??
见姜馥迩不动,邶恒彻底失了兴趣,果盘随手一递,冷嘲:“父亲选的女人美是美,却同你一样,毫无风情。”
举座哗然。
邶恒忽地冷下脸,半刻都不愿再留,取过伞,就那样狂悖地拂袖而去。
檀氏瞧他刚来便走,急急追上前询问去处。
邶恒放声:“去找风情万种的快活!”
安阳侯怒火攻心,待他走远才呛地连连咳嗽。花厅中的姨娘们这才寻到机会,争相围上前关心抚慰。
谁也没注意,正站在花厅一角的姜馥迩,看着那抹猖狂离去的背影,眼中凛寒涌动,甚至结成了能将人刺穿的冰。
诡计
好端端的家宴因此不欢而散。
姜馥迩莹洁肌理早已被晒伤。薄纱下,斑斑红痕肿胀若隐若现。
她低眉顺目等着各房姨娘从她面前趾高气昂离开,直到送走最后一人姜馥迩才向檀氏行礼,在侍女搀扶下,虚弱无力向外挪步。
刚出垂花门走上门外回廊,忽听一道清澈女声从身后追来。
“七娘子慢步,侯爷特意叫我给您送些晒伤药。”
芝兰?
姜馥迩转身,这才想起前两日芝兰被邶恒羞辱的场景。
柔黎中毒后,她曾仔细查探过那日进出灵丘阁的人,其中便包括芝兰。但那日晚膳她旁敲侧击,才从安阳侯嘴中得知她整个下午都陪着主母,傍晚才跟他去了灵丘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