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曾是咒术师,这一点我是确信的。”如月时雨说着又给三花猫续了一点红茶,“听起来您和五条先生相熟,年龄相仿,是同期吧。”
“的确。”夏油杰举起咖啡,“怎么知道的?”
“您又来了,在不断地暗示我的不正是您自己吗?”如月时雨回望青年,沉声道,“偶尔叫他为「悟」,又刻意地叫他全名,故意写下堪称教学模板的中规中矩的术式,现在更是直接和我说与五条先生来吃过甜点。口口声声说着要「封印五条悟」,又对他的所作所为放任不管,生怕我感觉不到违和感。”
少年见对方面色不改,接着说道:“而即便如此,五条先生也从来没有提起过您,至少在我面前没有过。”
夏油杰听了轻笑一声,喝了口黑咖啡。
美式咖啡的冰块裂开一点缝隙,在玻璃杯中发出铃铛似的脆响。
“您自称特级诅咒师,在漏瑚去拦截五条悟时让我记住特级与咒术等概念。可当我站到五条先生一方时,也没有想着来将我灭口。我只能认为,您在希望我透露出「夏油杰」的情报给五条先生。可想到他没有往您身上想,我只能推测,他以为您死了,而且大概率是亲眼见证了您的死亡。”如月时雨话语一顿,“到这里为止,我有说错吗?”
“没有。”夏油杰慵懒地靠到沙发椅背上,抱臂问道,“所以,你有透露吗?”
“我不会透露的。”如月时雨表情淡漠,一双金色猫瞳死死地盯着对方,“在不知道您的确切目的的前提下,我不会做出任何可能有害于他的举动。”
语毕,少年轻叹道:“毕竟您看起来对人类拥有恶意,对咒灵也不屑一顾,可您还是站到了诅咒一方。立场太微妙了。”
夏油杰笑得邪气,故意打趣对方:“也许是卧底——什么的?”
如月时雨指尖一颤,思考片刻,说:“您在混淆我。”
夏油杰听了大笑两声,摆摆手说:“不把你那直觉封掉,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聪明。你说得对,我是悟的同期,后来离开了高专,成了诅咒师。”
“简单点说,我认为既然产生诅咒的是普通人,那把普通人杀光就行了。咒术师所做的事情都是无用功,诅咒不过是产物,要毁掉就该追溯到其源泉。”夏油杰垂下手,手指在沙发表面轻轻地点着,“所以我走了,猴子没有任何保护的价值。”
如月时雨思忖须臾,喝了一口美式咖啡,垂眸道:“我明白了。”
夏油杰略显无辜地歪头:“不跟我讲点正论?你们「正义方」不就爱干这种事情?”
如月时雨拿起小说书,站起身说:“我可不是什么正义方。”
夏油杰露出戏谑又嘲讽的笑容,如月时雨挑眉问道:“嘲笑的时候能稍微收敛一点吗?怪伤人的。今天谢谢您请客,咖啡很一般。”
夏油杰听了噗嗤一笑:“还挺难伺候,难为悟了。”
如月时雨听到这里停下脚步,在门口回过头来,说:“对了,您一开始问的问题我没有回答您,关于熔心巧克力球的那个。”
少年伸出手打了个响指,整个巧克力球燃起死气之火,外表的巧克力壳瞬间溶解成一摊,火焰消逝。
巧克力融化后粘稠地沿着盘子边缘滴落,如月时雨开口道:“它向外裂开与否,根本困扰不到我。失陪了。”
夏油杰面无表情地看着少年关门离开,巧克力液体仍然带着热气不停地淌落,像涨潮一般蔓延到他的咖啡杯底。他侧眸扫了一眼挠头的三花猫,在巧克力沾上咖啡杯前将其拿起,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垂眸看向窗外,是少年头也不回的背影。
他伸出手指拂过自己额头上的疤痕,突然爆发出巨大的笑声。
猫极富有灵性地看着他,跳到沙发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晴空塔塔顶[2]。
如月时雨没有想到的是,他今天就能遇到话题中心人物——五条悟。
他在意识到有人站到他身侧的时候猛地抬起头,被对方伸手勾住了帽衫后领,以防万一。
五条悟俯身看向少年手里的小说,困惑道:“在这种地方看书?风这么大能看进去吗?”
如月时雨合上书:“还可以。您为什么会在这?”
五条悟伸了个懒腰,说:“众所周知,强者找人的必经之路:屋顶、塔顶、电线杆。”
如月时雨无奈道:“我个咒灵倒是无所谓,您被看到了岂不是出大问题?”
“能出什么大问题?给我听听?”
“嗯——上个热搜?”
“被帅得?”
“被吓得。”
如月时雨皮了两句,看着对方眨了眨眼睛,未料竟和五条悟异口同声。——“「心情不好?」”
这搞得两个人都有些好笑,五条悟双手插兜看向远处,崩住表情说:“我听说真人的基地都被毁了。”
如月时雨心下了然,点头说:“是的。”
“咒灵万事屋,是吧?”
“是的。”
“你跟我说好不会插手的,我没记错吧。”
如月时雨坦诚道:“没记错,对不起。”
五条悟强压下心里莫名染上的一点焦虑:“你知道我和七海为什么不让你插手吗?”
少年抬头看向对方,回答道:“因为高专的立场。”
“不是。”五条悟轻叹,将有些滑落的墨镜戴好,看向少年的双眸,“是因为你共情得太过。”
五条悟想了想,又说:“做咒术师这一行的,接触的生离死别尤其多,就有可能导致两种情况。一种是麻木,另一种是崩溃。于是后来在高专的校内教育中,开始将人类的生命和咒灵的生命彻底划分开来,不把咒灵当做一个「生物」去看待,认为它们是该杀的,以此减轻咒术师们的心理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