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臣走近一步,指着自己嘴角说:“我看你,是因为你这里沾到奶油了。”
苏清词一愣,下意识蹭了蹭唇边,果然有奶油。
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裴景臣的解释,偏偏很不凑巧的想起他中午说的那句“这次编好点”,只觉心里一堵,又酸又疼。
夜深了。
他们一人睡一边,背对着背。
明明躺在同一张床上,近在咫尺,却好似远在天涯。
失眠的苏清词望着墙壁出神,过了很久才小心转过头看裴景臣,也不知道他睡没睡着。
冷静过后,苏清词有点同情他了。
跟一个敏感偏激的人相处很累吧?尤其是在“本就厌恶这个人”的前提下,更是度日如年,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裴景臣是个好人,各种意义上的好人。
所以苏清词才能挟恩图报,有恃无恐。
裴景臣高二那年出过车祸,他血型特殊,苏清词给他输过血,救过他的命。
苏清词只要往死里抓住这个“把柄”,有情有义的裴景臣就永远挣脱不掉。
苏清词感到心痛,满腔的酸涩熏得他眼睛发胀。
果然是个坏种,难怪不得好死。
他翻身平躺,努力深呼吸平复快要将自己淹死的情绪,等好受些了,他就像被困深海的蜉蝣急需一块浮木,救命似的从身后抱住裴景臣。
裴景臣没有动,可能真的睡熟了。
其实苏清词明白,想让裴景臣开心很简单,只要他放手就行了。还裴景臣自由,裴景臣就开心了,也幸福了。
可他还是掩耳盗铃的想来日方长,坚信自己能给裴景臣带来快乐和幸福。
自以为是也好,自私自利也罢。要他放手,他真的做不到。
如同鱼儿离不开水,他苏清词也离不开名为“裴景臣”的空气。
第6章
接下来的一周,他们各忙各的。
苏清词作为职业画家,一天时间有多半天都在画室里泡着,这还是跟裴景臣同居的结果。自己独居的时候,他如同一个科学狂人,沉迷作画,可以把自己锁在画室里整整一个月闭门不出。
苏清词调侃自己虽然恋爱脑晚期,但还没到宣布抢救无效的地步——没有因为裴景臣荒废画画。
他对自己热爱的东西有种偏执的痴狂,比如对裴景臣的占有,比如对画画的痴迷。
裴景臣可以轻而易举的影响他心态,但并不会妨碍他画画。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算个事业批工作狂。这是唯一跟裴景臣契合的一面了。
苏清词的画并不阴暗,色彩鲜明清晰,有几幅画更是温馨轻盈的。可在浓烈的色彩背后,透着鲜为人知的隐喻,或压抑,或悲凉,或孤寂。
藏家都说他的画有一种魔力,初看为那神来之笔的光与影而惊艳,细看惹人深思遐想,情绪满溢,看久了五味杂陈。
这日清早,苏清词换上新的画布,仅用三个小时就完成了新的画作。
安娜丽丝来敲门时,苏清词已经给画布上好光油,正端着一杯对家品牌的咖啡,窝在被薰衣草包围的懒人沙发里。
安娜丽丝根本不和他客气,走到茶水台一看,急道:“我的雾霖呢?”
苏清词:“扔了。”
安娜丽丝:“……”
苏清词是咖啡脑,但他从不喝自家产的咖啡,问就是从小喝,喝腻了。
安娜丽丝是奶茶脑,对咖啡不感冒,但要喝就必须是雾霖。为了跟苏画家整整齐齐,她特意在画室留两罐咖啡豆,等自己来访时享用,结果不出所料又被这家伙嫌碍事无情一丢。幸好她早有准备——从羊皮手提包里拿出罐装咖啡,即开即食,才喝一口,余光撞见远处的画,当场被呛个死去活来。
那是一幅向日葵。
颜色绚丽夺目,花瓣富有张力,笔触坚实健朗,气势如虹,鲜艳而灿烂。以他独特的画技诠释光与影的美感,将向日葵独具风采的光泽、轮廓,描绘得淋漓尽致。
安娜丽丝呼吸都停了:“什么时候画的?”
苏清词:“五个小时零七分钟前。”
“哦买噶,不愧是你!”安娜丽丝看到的不是画,而是闪闪发光的欧元!牛逼普拉斯,她果断原谅苏清词狠心扔她本命咖啡豆的深仇大恨。
“要在画展上展览它吗?必须C位!”安娜丽丝激动坏了。
就听苏清词干净利落的两个字:“不要。”
安娜丽丝满脸问号,苏清词捧着咖啡喝,只看画,不理人。
安娜丽丝虽然满脑子都是钱,但也兼具艺术细胞。
画上的向日葵像是跳动的火焰,洋溢着狂热的生命激情,仿佛整个画布都在为之燃烧。
能作出这样的画,可见对画家而言,它具有特殊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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