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临渊打断了他:“你现在是正四品将军,但边境外将不过五品,你去做他的副将,这未免不合规矩吧?”
司徒宥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眼下已经升了官阶,确实是不合规矩了:“是臣欠了考虑。”
“无妨。不过你去了齐北营,算是挤走了他们的老主将。军营里有多排外,司徒将军应该比朕清楚,你可得做好准备啊。”
司徒宥齐应得认真:“臣定当竭尽全力,带领齐北营上下守卫大齐疆土。”
小顺子取了空白圣旨,又给齐临渊研了墨,齐临渊提笔写下给司徒宥齐的承诺,然后亲手交到司徒宥齐的手上:“碧玺不便带出宫来。等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决定离京的时候,便来宫里找朕,朕给你盖上龙印,圣旨即刻生效。”
齐临渊此举相当于又给了司徒宥齐一次考虑的机会,若是他反悔,想要留在京州,那么圣旨没有盖上龙印,便也不算生效,可以作废。
不止如此,提前拟了圣旨,其实也是齐临渊给司徒宥齐的保障,是为了告诉司徒宥齐,自己并没有忘记两人之间的约定,也并没有打算反悔,一切选择权都交在司徒宥齐的手中。
司徒宥齐接过还未盖章的圣旨:“臣多谢陛下成全。”
既然齐临渊又给了司徒宥齐考虑的时间,司徒宥齐也不好驳了齐临渊的好意。
虽然司徒宥齐的去意已决,但他最终还是决定等到自己收拾好行囊、安顿好府中的下人、料理好京州的一切,再去找齐临渊盖上龙印。
“少爷,您当真要离开京州吗?”老管家看着一刻也不停地收拾行囊的司徒宥齐,小心翼翼的问道。
其实司徒宥齐并没有太多的东西需要带走,要带着的大多都是他当年从洛州带来的贴身之物,现在要将它们带回去。除此之外,来到京州之后置办的这些,他都不打算带走。
“嗯,爹娘年事已高,妹妹也到了该出阁的年纪,我身为长子,理应回去尽孝。”这些虽然都是司徒宥齐要离京回到洛州的原因,但其实最重要的那个原因他没有讲——是元宝。
老管家嘴唇翕动,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唉……”
司徒宥齐当然知道老管家心中郁结所谓何物:“杨叔,您放心,此番离京,您不必同我回洛州。”
“这怎么可以!”老管家被说中了心事,却还是不愿给司徒宥齐平添麻烦,“老奴当年是跟着少爷来到京州的,是落了京州司徒府上的奴籍,才得以在京州生活。眼下少爷要离京,老奴自然是主人家去哪儿就得跟着去哪里的。”
“这都不算什么,到时候我去官府将你的户籍除去,你恢复了自由身,便可以留在京州了。”司徒宥齐说,“杨叔您当年虽然是跟着我从洛州来到京州,但这些年来您在京州娶妻生子,要是叫您跟着我离开京州,您的家人怎么办?”
“老奴从只有小四那么大的时候,就在司徒家做活了,现在我的儿子小四都已经这么大了。”老管家眼眶含泪,“老奴倚老卖老一下,也算是看着小少爷你长大的。少爷您说的是,老奴本应该跟着您离开京州,但眼下老奴的一家老小都在京州,老奴实在是离不开啊。”
“杨叔,您不必解释这么多。”司徒宥齐拍了拍老管家的肩膀,“您在司徒家这么多年,您对司徒家的忠心大家都有目共睹。”
除此之外,司徒宥齐还要给老管家留下不少银票。
“少爷,老奴万万是受不起啊!”老管家“少爷您能允许老奴留在京州,还要给老奴去除奴籍,恢复自由身,老奴已经受之有愧了。这些钱,老奴便更不能要了。少爷您到了新的军营,初来乍到,必然会有用钱之处的。”
“我有军功在身,他们自是不会为难我。”司徒宥齐说,“而且我在军营中何时需要花钱打点了,那样非是我的作风。”
老管家推拉不得,只好感恩戴德地收下了司徒宥齐的好意。
永顺王妃
司徒宥齐回京的那日,带回了永顺王齐兴鹏的一块遗骨。
当初永顺王齐兴鹏在平虞边境受了重伤,不得已才由司徒宥齐接任总将领。但还没等到司徒宥齐和他所带领的齐中营的部队到达平虞边境,齐兴鹏就不治身亡。
司徒宥齐到了之后,先是火化了齐兴鹏,但是留下了一段没有烧烬的骸骨——就让它作为留给活在人世的人们的一个惦念吧,生命既然已经留在了战场上,总要有些什么可以回到亲人身边的。
永顺王妃居于永顺王封地永州,近日也连夜赶来了京州,一来为了带齐兴鹏的尸骨归家,二来也是为了接因为各种原因被留在京州的齐朝歌回永州。
齐临渊按照最高礼仪给永顺王妃办了洗尘宴,她是皇亲,又是烈士遗孀,大齐皇室理应优待她。
但虽是这般,永顺王妃还是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自打到了京州,就一直红着眼眶,惹得许久未见亲人的齐朝歌也跟着止不住地抹眼泪。
“母亲……”齐朝歌只说了这两个字,剩下的千言万语都在哽咽声中。
永顺王妃自己的骨肉,她自是明白儿子的意思。齐朝歌还未及冠,被困于京州数年,与亲人分离,甚至在父亲出征之时都不在家人身边,又是因此没来得及见父亲的最后一面。
永顺王齐兴鹏的尸骨虽然前些日子就已经被司徒宥齐护送回京,但碍于礼节,永顺王妃未到,齐朝歌便不能领回父亲的遗骨。
他与父亲同困于皇宫,却天人两隔,不得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