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武鸣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费太后,费太后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邓武鸣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今日酉时,宫门口盘查的侍卫抓住了一个企图混入宫中的歹人,在他的身上搜到了……”邓武鸣捡起地上的玉牌递给齐临渊,“搜到了这个。”
站在齐临渊身后的扶渡撩起眼皮看了一点,小声叹了一口气,果然是裂了。
一道丑陋的裂痕自下角起,竖着一只延伸到顶端,将“扶”字劈成两半;穿绳的孔也豁了一块,邓武鸣捡玉牌的时候,绳结飘飘然落在地上,还被踩了一脚。
那是长姐扶清出嫁前亲手给自己编的,点缀的玉珠是母亲亲手给自己挑的,可扶渡却不能去捡,只能看着它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齐临渊面无表情地接过玉牌:“所以呢,这又能说明什么?”
费太后厉声道::“说明什么?说明扶渡私联宫外,是想潜逃出宫还是谋害皇上?说得严重点儿,若是想要里应外合通敌叛国,也不是不可能。”
“笑话,就凭一枚小小的玉牌,便要给养心殿的人扣上通敌叛国的罪名,那干脆说朕便是那细作头子好了。”齐临渊冷笑道,“若只凭此就如此打草惊蛇,那朕岂不是得夜夜不能寐。”
“皇上说的是,是哀家欠考虑了。”费太后不可能这么快服软,不过是先礼后兵罢了,“不过拿着玉牌想要入宫的人……是龚将军的副将府上的人。”
齐临渊没有立马接话,垂着眼皮不知道在想什么。
“龚将军现在正奉旨调查扶家当年的案子,扶渡身为当年扶家一案的幸存者,此时与龚将军的副将接触,恐怕不合规矩吧。”费太后刚说完,扶渡就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她。
费氏说的没错,扶渡是当年扶家一案的当事人,而龚毅现在是此案的负责人,两人理应避嫌。
若是叫人知道了龚毅的二夫人便是扶家的大女儿,那么出于避嫌的考虑,龚毅甚至不能插手这个案子。
当初齐临渊怕旁人从中作梗,才将这个案子交给龚毅亲自处理,如果现在因为龚毅和扶渡有接触的原因停止调查,那就真的是前功尽弃了。
费太后见齐临渊一直不接自己的话,便将目光转向了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扶渡:“不过这个消息如果传了出去,顶多也就是扶家翻案一事不了了之,于陛下而言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皇上也不必为此忧心。”
费氏说“顶多”,说“没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必忧心”,句句都化作尖刀直插扶渡的心窝,因为她说的全是实话——在场的除了自己,没有人会因为扶家不能翻案一事在心里产生任何的波澜,如果齐临渊不想管,自己也无话可说。
齐临渊本就不欠自己的,说要替扶家翻案也不过是一句空口承诺,现在是自己思虑欠妥,以扶家的玉牌为信物跟龚毅的副将联系,却叫齐临渊因此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如果自己还要要求齐临渊为此负责,那未免也太混蛋了一点。
扶渡虽然想的明白,心里却还是期待着齐临渊会为了自己挺身而出,希望齐临渊再当一次自己的救世主。
果不其然,齐临渊不会坐以待毙,让扶渡一个人面对这些。他问费太后:“那依太后之见,此事应当如何了结?”
“哀家不过是个深宫妇人,别说是这朝堂之事了,就连宫外的消息都只能听到个一星半点儿。”费太后开始将话题往费崎的身上引,“自己侄儿做了错事,哀家竟然半点儿风声也未曾听到。这小子犯错的时候苦苦瞒着哀家,府上失了窃,倒是第一时间想到哀家了。”
费氏一句话,即点了齐临渊,还将自己给撇清了。
“费公子身为皇亲国戚,竟然有贼人敢偷到他的府上去?太后娘娘放心,朕一定命人好生排查,定要抓到那贼人不可。”齐临渊开始跟费太后打太极。
“皇上有心了。”费太后客套完,话锋一转,“不过皇上难道就不好奇,这贼人费尽心思地潜入他的府上,都偷了些什么吗?”
费太后都点到这份上了,齐临渊还在跟她装傻:“左不过是些金银细软,费公子那么着急来找太后,莫不是丢了什么价值连城的传家宝贝?”
费太后没了耐心跟齐临渊演戏:“丢的是几本账本,皇上不会不知道吧?”
齐临渊皮笑肉不笑道:“朕还没有那料事如神的本事,又怎么能猜到呢?”
费太后却说:“不,我相信皇上一定能猜得到的。不止如此,皇上也应该猜到行窃的是何人吧?”
齐临渊的假笑僵在了脸上,他知道费太后这是要跟自己撕破脸了。
费太后也不管齐临渊是什么反应,又继续说道:“行窃的人是龚将军的副将,司徒宥齐派去的人。或者,就是本人也说不定。”
齐临渊接道:“哦?太后可有证据?可是费公子看见了那贼人的脸?”
费氏哪来的证据,司徒宥齐此举做的可谓是天衣无缝,若不是那送玉牌的人被抓,费氏哪里能抓到他的把柄。可这事跟司徒宥齐有关却并不难猜,能让扶渡拿自己的玉牌做信物的人,必然是齐临渊的亲信,那便叫人很容易想到扶他上位的龚毅。龚毅现在不在皇城,可他的左膀右臂司徒宥齐却留守皇城,费氏一猜便知。
“是不是他,马上就能见分晓了。”费氏故作神秘,“皇上再等等,户部侍郎王鹏很快便会拿着哀家的手谕,带着人去司徒府上,等他找到了赃物,那可就尘埃落定了。”
齐临渊的反应却出乎了费氏的意料:“是嘛,那朕便等着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