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艹!”慕行笑了,餐桌下他轻轻踢了兰持小腿一脚,抱怨:“你才神经病!我是为了谁啊?”
后面又上了一道餐后甜品,是鲜草莓酱酸奶,只有小小一杯,在草莓形状的玻璃杯里,几勺就没了。
慕行把自己那杯也给了兰持,眼神是真的嫌弃:“再吃甜的我真要呕出来。”
兰持没再推拒。或许是因为此时他心中已经做了决定。
慕行能感觉到,兰持没有再对他一味冰冷抗拒,他知道自己前进了一步,但还很远,他有所预料,看着兰持吃饱喝足后用餐巾斯文揩拭嘴角,而后坐直身,眼神平静看着自己:“慕行,我们聊聊。”
“聊。”慕行也坐直身,挑着眉笑:“哪次你想聊我不配合?”
兰持沉默了一会:“我想你是误会了对我的感受,以后我们做朋友吧。”
朋友?
慕行有些无语:“现在愿意跟我做朋友了?”
“嗯。”兰持看着他:“如果你还愿意。”
如果是以前,慕行自然会因为他这个高傲像施舍一样的态度脸上不爽,嘴上嘴硬:做个屁!谁稀罕啊!
但时过境迁,看着兰持跨过十多年的光影,眉目还是那样熟悉冷然,却处处透漏着令他心脏怦跳的痕迹。
慕行撑着下巴,难得停下嘴安静一会,他桀骜的眉毛挑了两下,笑起来大眼睛眼尾带着褶皱,他想:这次终于轮到我来拒绝你了。
他板起脸:“不行。我们不是一路人。”
兰持一愣,而后慕行突然倾身,趁着兰持毫无防备,快速在他脸侧亲了一下,一触即离。
偷袭成功,他坐了回去,得意看着兰持:“只能做男朋友。”
“”
红皮本
本来气氛大好,慕行一个越矩,又把兰持惹毛了。
司机五分钟前已经接到电话,把车停在电梯口,兰持一言不发上车,慕行紧贴着想跟上去,被兰持砰一下差点车门夹到手。
“嘶!兰持你这个——”
轰——看着迈巴赫尾气管喷烟离去的背影,慕行摸着头发,笑得一脸气愤,当然,也有点荡漾。
像个神经病。
兰持则在车上冷着张脸,浑身散发冷意。司机握着方向盘在前面大气不敢出,平稳快行,尽职尽责把小兰总送回景山花园。
车里,一阵接一阵的城市光影透过车窗打在兰持侧脸,鼻峰秀气而挺拔,上下唇紧紧抿在一起,谁都能看出他的不虞与怒火。
但等这样冰冷的沉默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缓缓变调,就像驶离城市灯光,进入山路的晦涩暗影,兰持突然抬起手,触碰了下被亲过的地方,那处皮肤仍在灼热发烫。
兰持像突然被什么人打了一拳,垂下眼睫,被这样的偷袭击溃,神情闷闷倒回座椅。
他闭上眼,揉着又开始不舒服的胃部。
大概半个小时后,黑色的迈巴赫停在熟悉的别墅前,兰持胃里又胀又撑,有点想吐。
他猜测,可能是因为已经很久没有一次吃进去过这么多东西了。
特别是最后那两杯酸奶,酸涩的余韵在喉咙中反劲,兰持不得不扶着车门走下车,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跟司机道谢。
迈巴赫缓缓驶离,明亮的车灯消逝,世界恢复晦暗。
兰持揉着胃部,脚步滞缓穿过冷色的铁栏和菜畦。
声控灯亮起,他在家门前站定止步,缓了一会。而后站直身,整理衣襟和头发,思索着能应付钟雯的话。
和文甜的饭局被慕行搅和了,如何隐去慕行又不留痕迹令他沉思良久。
推门的动作都是迟疑而小心的——钟雯果然坐在沙发上坐着等他,一听见动静兴奋站起身,笑盈盈走过来挽住他,手掌温暖而湿热:“小持回来了?吃饭怎么样?甜甜跟我说你们吃得很开心?”
兰持感到诧异,他没想到慕行连口供都和文甜串好了,又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
“嗯。”他边往餐厅走边应付了几句,倒水时他依旧先给钟雯倒了一杯才自己喝。
钟雯接过水杯,满脸满意的笑容,在兰持耳边絮絮叨叨,大概是对他们今天还算顺利的相亲充满期待,并询问下一次见面的安排。
“你肯定加甜甜联系方式了吧?你主动点约人家小姑娘,别总是冷冰冰的,对别人要记得笑,知道吗?”
“嗯”
兰持敷衍着,突然想到——慕行还加了文甜联系方式?不然他们怎么串通的?
也是他们才更像一类人,性格活泼,如果相处起来一定能互相不扫兴。
想到这里,兰持放下水杯,扯下钟雯挽着自己的手臂,温声道:“妈,我有些累,不早了,您去睡吧。”
“好呀。”听到兰持说累,钟雯立刻心疼起来:“去吧,去吧,妈妈明天早上给你炖汤。”
“嗯,晚安。”说完兰持往楼上走去,胃部酸胀,他脸上的温和变得凌厉,尽量不动声色,可脚步很慢很沉,时不时扶下楼梯。
因而他没注意到,钟雯在背后盯着他的眼神柔怜而复杂,或许她也在因为什么心事而陷入良久的失神,随着兰持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楼梯上,她的神情茫然空洞。
她的手机响了一下,屏幕上弹出运营商的提示短信,可她没有去看。
自从结婚后,除了运营商和推销短信,很少有人再给她发消息了。
她的脑海中只有这些天时不时盯着看的那张照片,她忍不住,总是一遍又一遍,因为只要一想起就红了眼——橘色夕阳下的海滩海岸,人群沸腾,她的儿子在和另一个男人接吻,是那样高兴、快活、勇敢,像个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