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花钱买焰火的人,没买到开心,抖着膝盖单手撑下巴,望着天空失神。
兰持沉默了一会,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慕行回过神,瞥了他一眼:“喜欢看烟花?”
“嗯。”兰持没否认:“看着火光从高处坠落,再重归平静,很迷人,多谢。”
慕行嗤了声:“说喜欢不就好了,装逼不累吗?”
看在他请自己看了一场焰火的份上,兰持没跟他吵,问:“你……很喜欢她?”
慕行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语气:“还行。”
“会过去的。”
见兰持语气温和,慕行知道他脾气过去了,哼了声:“切,你谈过恋爱?少装了”
兰持没反驳,安静看着夜空。
慕行哼哼着打破沉默,解释:“再说了,我都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只是觉得以后每天都有人约我出去玩,不用一个人在家挺好的。谁知道她见我第一眼就说我是什么葬爱家族,气冲冲跑了。”
“”兰持能想到那个滑稽的场面,咬着嘴唇忍耐一会,把头埋进膝盖,瓮声问:“嗯你那些朋友呢?”
“谁放暑假还在景山待着,旅游的旅游,回老家的回老家。我再怎么帅气也是祖国未成年的花骨朵,哪个旅行团敢带我?我真的要憋疯了!”
兰持不会安慰人,只能说:“会过去的。”
“你就会这一句话。”慕行嫌弃:“会过去,会过去,到底什么时候过去?给个准话啊,兰导师!”
“我也想知道。”兰持把头埋在膝盖上,侧脸看着他,眉眼平静舒展,又模糊笼罩着一层黑紫色的夜雾:“我也想时间快点过去。”
慕行愣了一愣,突然说:“就知道你也不开心,被那个数学竞赛搞得吧。”
兰持看着他,眼神惊讶。
他想,原来慕行知道那不是英语。
慕行像能读懂他的腹诽,抱怨:“我也没那么文盲,谁家英语里夹那么多数字。”
兰持就不说话了,慕行这些话令他感到一股奇异的温度,暖流似的包裹心脏,让沉重的跳动变得酸涩滞缓,他再次在膝盖间埋头,将自己蜷缩:“嗯”
良久的沉寂。
身后的男生突然叹了口气,说不上来是嫌弃还是安慰:“兰持,你干嘛总把自己搞得这么累,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像法公鸡那种满嘴喷粪的傻逼,你就该给他一拳。银牌还不厉害?拜托,你是世界第二,整个景山谁敢说你不厉害?”
兰持没吭声,垂在小腿上的手指轻轻颤动。
慕行往后一栽,头枕着胳膊,自顾自说着:“我要是能成为你,我妈打飞的回来去祖宗坟上烧高香啊。”
借着夜色的遮掩,兰持放任自己什么都不再想,蜷缩在这样的寂静中。
夜色像一床的黑紫色的冬被,覆盖在他脊背上。
耳中是男生闲了没一会吹起的口哨,他在吹贪吃蛇的音乐,嘘嘘嘘的,曲调欢快。
慕行总是这样,心大的不行,可能前一秒刚摔了一跤脸色阴沉,下一秒就不知道想到什么,自己把自己哄好了乐呵呵。
慕行嘴上说着想成为他,可更多时候,兰持知道他很满意自己。
他们之间,或许兰持更厌恶自己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