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即打过去。
我的保费需要我扳起手指才能确认是几位数,受益人,我小姨。
我向阿燕支了一笔钱,去医院做了全身检查,没有问题,可一旦心生怀疑,就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我觉得我的心坏了。
我时常被那串数字惊醒,我回想着我在小姨家吃过的所有东西,我觉得里面有毒,我不敢回去,我生怕哪天“不小心”坠楼身亡。
我在秀岩村待了好一阵子,人在受到精神刺激的时候,是提不起任何干劲儿的,我辞了家教的工作,准备安心给阿燕种地。
阿燕让我回去。
我摇头,说我不敢。
阿燕立着锄头站在我面前,夕阳从她身后打过来,照得她像一面金尊佛,我下意识想听从她的安排。
她说,回去,保险能赚钱,你知道的。
当我意识到我想做什么的时候,我的掌心出了汗,可她身上的佛性那么强烈,普度着我,我觉得我没犯错,我只不过是想争取活下去的权利而已,而这一举动,叫做先发制人。
我心里的罪孽感巧妙地消失。
我离开秀岩村的那天,日光强烈,阿燕给我的建议我铭记心底。
别当无头草。
去结个婚。
落日街头
我的妻子叫盛芳,她嫁给我的时候正被下放到县城的一所高中当班主任,离开前那一晚,她躺在我的怀里,说宣仲,我两个星期回来一次,你也可以来找我,如果怀孕了的话,我兴许能申请重新调回来。
我说行。
在她离开的第二天,我去找了龙加。
他搬家了,从别墅搬到了公寓,我那时已经靠着小姨拿到了一大笔钱,钱很重要。
一个过惯了落魄日子的人,突然富有,总免不了人性的俗套,我揣着很厚的一迭钱请他去喝咖啡。
他拒绝了。
我站在他家门口没走,他妈回来看见我,怔了一下,我问了好,又说正好看见了他,顺便来打个招呼。
他妈热情地招呼我进门,问我喝什么,咖啡还是茶。
我握着手里厚厚的一迭钱,脸开始涨红,等身上的燥热终于消退了,我说:“茶。”
以前在别墅里,由于视角太广,我根本捕捉不到咖啡机的存在,又或者某一天我捕捉到了,可是我又不清楚它究竟起什么作用,我再一次感受到我跟龙加之间的差距,只不过相比于之前,先发制人这个观念,让我变得主动起来。
我想让不可得,属于我。
哪怕就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