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肩走着,江肆年突然问:“你为什么一直不去上学?”
“我为什么要去上学?”迟岁反问,“本来也只是为了我妈才去上学的,自从她离开我家以后,就没人管我了。”
迟岁停下脚步,抬头仰望天空:“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在想,凭什么我生活得这么痛苦。”
月色交错,不知忧愁与否。
痛苦太过清晰,枉费了弥漫的雨雾。
他不是个纯粹的好人,但也不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一直徘徊在善恶之间,反复挣扎,沉浮在苦涩人间。
世界上最悲哀的莫过如此,本具有的思想和灵魂,被时间的痕迹消磨殆尽。
他的骄傲与才华,不该被埋没至此。
或许他早已死去,麻木的躯壳代替了他的生命,像一块肮脏、残破的烂泥。
迟岁眼中的大雨正滂沱,江肆年却妄图同他一起淋雨。
见对方收回雨伞,迟岁问:“你怎么不打伞?”
“打伞多没诚意。”江肆年吊儿郎当地笑了,“我淋雨陪你。”
那夜的风刮得很大,吹散了一个又一个灵魂。风声呼啸,可这句话却真真切切地落入了迟岁耳里。
星河敞亮撕破浓夜弥漫,迟岁对江肆年灿若玫瑰的眼睛避之不及。
“把手给我。”江肆年伸手示意。
“干什么?”迟岁按照他说的,将手搭在他的手心上。
“你不是觉得压抑么?”江肆年笑得张扬,“跑吧,将你这些天压抑的情绪尽情地发泄出来。”
“傻逼,我才不跑。”迟岁嘴上是这么说的,身体却诚实地慢跑起来。
只不过,哪有两个大男人手拉手跑步的?
迟岁下意识松开江肆年的手,同时加快了脚步。
还没等江肆年反应过来,迟岁便将他甩开了一大截。
江肆年也不认输,一口气超过了迟岁。
两人就这样向前跑着,忘记了一切。也不知是在跟对方较劲,还是在跟自己。
秋夜的气温很凉,但迟岁丝毫感觉不到凉意,只觉得体内有一股暖流生生不息。
虽身处清寒,但心燃大火。
人是喜欢雨天的,它持续、衰竭、蛊惑人心,但也同时让人欲罢不能。
爱亦是如此。
大雨滂沱,灯火不熄。这场雨下得淋漓,他仍旧渴求浓烈轻撇与他跌宕。
灯光指向小路尽头,他凭借一腔热血和澎湃热忱的孤勇,让那份遥不可及的远方成为温柔的弧度。
期间,江肆年恶趣味地绊了迟岁一脚,迟岁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看见江肆年遥遥领先,迟岁报复性地从后面推了他一把。江肆年没站稳,向前倾倒。
见状,迟岁得意地超过了他,却忽然被地上的江肆年拽住左脚,然后摔倒在泥泞里。
两个泥人在地上发起了战争,也不顾身上是否沾上了泥水,就这样使出浑身解数,发泄心中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