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瑱有些讶异,但这些情愫很快就湮灭在了他的眼底。不知陈晓礼的家里竟然这么困难,妹妹还是残疾人。
“你好。”他握了握陈晓勤的手,又不知从背后哪里变出一束小小的玫瑰花,递到了陈晓勤的面前,“第一次见面,送给你的。”
“哇!”陈晓勤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捧着花就要摇着轮椅满屋子找花瓶插起来。
陈晓礼看见她模样,不禁宠溺地摇了摇头,只说:“她也挺喜欢花的,就是我也不常买。”
贺瑱的目光也追随着陈晓勤的移动路线:“哪有女孩子不喜欢花的?我也是想着不知道你妹妹多大,怕贸然买了不合适的礼物,她不喜欢,倒不如选个花合适。”
说着,陈晓勤已经从矮柜里面翻出个落了些灰尘的透明水晶瓶,抱在怀里又摇着轮椅去了卫生间。
“你不用帮忙吗?”贺瑱问道,有些紧张陈晓勤。
陈晓礼却是忙着将果篮收拾出来,又洗了端到桌子上:“家里的很多装修,都是为了她设计的,就是让她能在我不在家的时候自己好使用。毕竟……我不能陪她一辈子。”
贺瑱叹了口气,又问:“方便说吗?晓勤这腿是天生的,还是……”
他话没问完,陈晓勤就已经洗完了水晶瓶,在卫生间将花插好又放上了水。
她摇着轮椅出来,把漂亮的粉色玫瑰花摆在了家里最显眼的地方,然后埋怨陈晓礼:“贺哥哥送我花多好,你就不知道给我买!”
陈晓礼顺着她:“好,下次哥哥一定记得给你买。”
陈晓勤的性格虽然和她哥哥一样,有些内向,但大体上而言还是不过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小姑娘罢了,还是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的。
更何况,她的世界已经被浅浅地局限在了这样的方寸之间。
贺瑱看着一直眨着眼睛,想要自己给她讲破案故事的陈晓勤,干脆就将之前他们破获的一个水库女尸案说给她听——
“这是一个有点悲伤的故事。大概是在两年前吧,有人报警咱们市郊的一个废弃水库里面有个漂浮的人状物。刚开始以为是个什么娃娃的,结果捞上来一看,都已经巨人观了。”
陈晓勤嘴巴大张,连忙问道:“贺哥哥,巨人观是什么?我好像听说过,可能是电视里演的吧!”
“嗯……不好解释。”贺瑱不好将恶心的图片直接展示给她看,只是描述着,“巨人观就是一种尸体现象。”
“在人死后,那些本来寄生于活体内的腐败细菌,失去了人体免疫系统的控制而疯狂地滋长繁殖起来。然后大量腐败细菌,就会生出许多污绿色的腐败气体,充斥着整个尸体,让其迅速地膨胀起来[1]。”
“主要是充斥在软组织、皮下和肌肉组织内的,有什么颜面肿大、眼球突出、嘴唇变大且外翻啊,还有舌尖伸出、胸腹隆起、腹壁紧胀、四肢增粗、皮肤呈污绿色这些等等。听着怪恐怖的吧,晓勤怕吗?”
陈晓勤越听越起劲儿,哪里有半点恶心害怕的模样,似乎恨不得贺瑱掏出张现场图片来给她看看。
贺瑱之前也都快忘了这个案子了,还是宋知意翻出法医记录给张棠棠分析的时候,问了他几句才想起来的。
那些个班门弄斧的巨人观说明,也都是宋知意给他细讲后才记下来了。
但他还是没给陈晓勤看照片,生怕吓坏了小姑娘,不是每个女孩子都像张棠棠一样天生胆大的。
他继续又讲着:“这具尸体经过解剖之后,发现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子,和你差不多大。她生前有过被侵犯的痕迹,是死于被扼住脖颈的窒息,被死后抛尸的。她……”
贺瑱话没说完,陈晓礼已经在旁边碎了一个盘子。
陈晓礼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好,陈晓勤更是紧紧地抓住自己盖腿的毯子,指节暴起。
贺瑱就算不知道为什么,但也发现了不对劲儿。他立马转移了话题,不再讲述这个故事:“碎碎平安,岁岁平安!”
说罢,他就去帮着陈晓礼收拾碎片。
陈晓勤似乎也想帮忙,却被陈晓礼拦了下来:“你别动,划着你!”
他的语气有些急迫,拔高了的声音似乎是吼了陈晓勤一声,陈晓勤的眼眶顿时有些红肿了起来。
“哥……”她小声地唤着,指尖发白。
陈晓礼却是摸了摸她的头发,又说:“晓勤,别怕,哥哥一直在。”
转头又对着贺瑱勉强地笑笑:“贺队长,劳烦帮我一起把这些碎片扔到楼下去。”
他一片一片认真地捡着,生怕漏下了一点碎瓷就会发生什么意外一般。
贺瑱猜得到他是有话对自己说,立马应了下来,甚至半跪在地上看有没有溅到茶几下面的碎片。
下了楼,陈晓礼却是紧紧攥着那一袋子碎瓷片,叹了口气:“晓勤她……是后天的,不是什么车祸、意外,而是……被人□□所导致的。我知道你不晓得此事,但是……”
“不好意思。”贺瑱也深感自责,分明他破过那么多的案子,他怎么就偏生挑上了这一个,“我真的……很抱歉,我不会再说下去了,我给她讲个别的吧。算了,我不说了,她喜欢吃什么?我去给她买一点。”
陈晓礼摇了摇头,又牵出个笑意来:“没事,咱们就当没有这回事,她也不会太在意了。”
贺瑱还是心中难过,又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陈晓礼沉默,似乎陷入了一个不愿回想的漩涡之中。他很难抽身,可也坚持同贺瑱说:“就是那些事情,也没什么多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