径直向射箭那人而去,他做普通羽林军打扮,一身银色甲胄,脸上雀斑虽掩住真实的容貌,但那双眸子可谓明亮。
“你叫什么?”沈菁问道。
“回郡主,卑职名唤明源!”那人倒也是不卑不亢,单膝跪地回答。
“自即日起,你便是羽林军的新任统领,并升为亲卫,护我出行!”说完这话,众人无声,仿佛并不认可这个落魄郡主的决策。
沈璟仿佛早已料到这等形势,自袖中拿出一块黄金令牌,气势凌然。
“我是先皇亲封的镇国郡主,手中有先皇钦赐御牌,如皇帝亲临,今日谁敢不从!”
众羽林军纷纷跪下,心生畏惧,高念“吾皇万岁!”
沈璟拂袖转身,明源紧紧跟上,身后浩荡的羽林军亦步亦趋。
落日熔金,霞光万道,照在沈璟身后,仿若凤袍上的金线,尽显一身俾睨天下的气质。
独赴京城
落霞山下榻行宫,震风陵雨,来势汹汹。
窗外雨珠线似得往下落,落霄殿上好的沉香熏香宁静地点燃着。
仅着紫色寝衣的女子撑着手肘悄然在这滴滴答答的声音中熟睡,旁边的颂儿轻轻摇着手中的缂丝扇,为这燥热的天气带来些许清凉。
明源守在殿外,活像个门神,任凭青袍男子怎么说都不应他。
封翎羽嗓子都说冒烟了,无奈道:“你要我如何说才信,郡主传唤我来说有要事,还忙通报一声。”
明源只是将刚才重复了无数遍的话再说一次:“无郡主令牌,不得进入!”
殿外的声音愈发吵闹,沈菁不禁皱了皱眉头,仿佛要从清梦中醒来,颂儿自然注意到了这细节,连忙放下手中扇子,轻轻踏出门,撑伞走至院中一看究竟发生何事。
“怎么回事,郡主在休息不知道吗,何故如此吵闹?”颂儿轻喝,作为镇国郡主的贴身女侍,明源和封翎羽自是识得,连忙行了一礼。
封翎羽一看到颂儿,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连忙求助:“颂儿妹妹,你可算是来了,这侍卫像个木头似的,就是不放我进去,折腾了好久,若扰了郡主,可是大事!”
还没等颂儿说话,屋中的沈菁已缓缓醒来,许是刚醒,声音有些沙哑:“颂儿,将他们二人都带进来吧!”
因见外客,她在身上披了一件镜花绫披风,显的格外清丽。
颂儿带着二人进入,顺带给沈菁倒了一杯茶,便退至殿门外。
沈菁坐在一方小榻上,她捏了捏眉心,抿了一口茶,便开口道:“封翎羽,你将郡主府中的账本给我细细道来,我要知道每一笔财款的去向,明源,你跟着一起。”
封翎羽听到前半句的时候脸色很是殷勤,急忙从怀中拿出几本账簿,尽管身上青袍的下摆都湿了,账簿依旧干爽,可见珍视。
但听到后半句脸色就变得不太对劲,明源亦是,他们愣了一下,沈菁似笑非笑,看着他们。
二人急忙下跪,齐声道:“望郡主恕罪!”
“我知你们是母亲留下来的人,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是个什么形势了吗?”沈菁起身,向他们靠近,气势压人。
如若不是明源那一箭,她只怕昨日就已枉送性命,至于这封翎羽,作为镇国郡主的管家,每日往秦楼楚馆走,想也知道有问题。
她并不信运筹帷幄的长公主不会给她唯一的女儿留后路,也不信决胜于千里之外的镇国候会如此怯懦需要自己的女儿挡在他的身前。
沈菁挑起明源的下巴,将明源脸上的掩饰揭掉,愣在原地,恍惚间,看到这位向来懦弱的郡主像极了还在世时的长公主殿下。
“瞧瞧这双脸,被遮掩的多好啊!若不是我知晓些易容和医术,竟险些被你骗过,百步穿杨的明源竟是个女娇娥,只怕说出去你那些同僚也不会相信吧!”说罢便放手,返回那一方小榻上了。
封翎羽是率先反应过来的,他将明源护在身后,不卑不亢,全然没有刚才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直视沈菁的目光,虽处于下位跪着,但眼神锐利十分。
“郡主,卑职与明源自幼被长公主送至您的身边,护您周全,无任何恶意,还望手下留情!”
沈菁看着这人的眼睛,竟莫名觉得有些眼熟,仿佛某个时候,自己也曾跟这样锐利的眼神对峙过,并狠狠地伤过。
看着沈菁不回应的样子,封翎羽咬咬牙,沉声道:“长公主留下的人我虽认识不多,但是大部分都与我熟识,对您来说,大有裨益。”
从回忆中闪过神来,看着如数家珍的封翎羽,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行了,回去之后整理名单给我就好,现在我们来谈账本的事。”
封翎羽和明源听到这话都松了一口气,虽说是长公主派他们留下的,但实际上他们的归属是郡主的,能得到信任自然是极好的。
二人将长公主留给沈菁儿的人大部分都交代的差不多了,他们还怕沈菁不了解朝中局势,仔仔细细地讲解了一遍,这倒也是方便了沈菁。
这一谈就从晌午谈到了傍晚,殿外的颂儿叫小厨房的人热了三次膳食,还不见人出来,自是为郡主的身体感到担心。
落霄殿的门终于在酉时被打开,此时的封翎羽与明源像变了个人,全然不复当初颂儿领进去时的浮躁,反而气质变得沉稳,颂儿的眉眼舒展。
她急忙派人上菜,并上前向沈菁捏肩,给殿中劳累已久的人儿些许慰藉。
看到贴心的颂儿,沈菁不禁露出笑意来。
用完晚膳,沈菁坐在书桌前用笔梳理着今日得到的信息,短短两日,就遭受了两次刺杀,这让她不得不升起警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