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笙笙还是一副不知道怎么办的样子,闷着不说话。
周丽慧都快哭不下去了,差点憋出内伤,“……孟知青,我知道你家里条件好,对象条件也好,能不能……”
孟笙笙还不等对方把话说完,眼泪就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比周丽慧那干打雷不下雨的样子看起来真情实感多了,“……你说的不错,是我不孝,我都这么大了,还让家里人操心,刚刚家里给我寄信,因为我插队的事,我爸妈都急得生病了,嫂子也快生孩子了,可我连回家看看都不行,我还不懂事,因为买块表,我把钱都花完了,连回去的车票都买不起,我……我对不起我爸妈,呜呜呜……”
周丽慧:“……”
这还让她怎么说下去?
别不是因为看出来自己要向她借钱,演的吧。
仔细看看,眼睛都哭红了,鼻涕都快哭的流出来了,也不像啊……
周丽慧最后只得干巴巴的安慰几句,提着篮子愁容满面的走了。
孟笙笙挑眉一笑,哭穷嘛,谁不会啊,想找她借钱,可以啊,但是得还吧。她笔记本上可写了,这女人,前期用找孟笙笙和村里其他人借的钱当本金搞起了倒卖,赚钱了,在手里攥着大把钞票的时候,死活不还钱,说她手里暂时没钱。最后等到改革开放了,二三十年都过去了,钱不值钱了,才想起来还钱了,来把那一百块钱还了。
也不想想,那时候一百多,和这时候的一百多,价值能一样吗?
王川泽靠在墙上,意味深长的看着孟笙笙对着周丽慧离开的方向翻白眼,泪珠都还在脸上挂着呢,木讷的人突然就变得灵动起来了。
突然觉得,这姑娘好像还挺可爱。
孟笙笙刚转过弯,就看到一个男人靠在墙角堵在路上,给她吓了一激灵。
再一看,这还是个熟人,想到自己胡言乱语说的那些话就是为了不借给对方钱,应该都被对方听去了,顿时觉得有些羞耻,耳朵尖都红了。
孟笙笙把脸颊上的泪珠抹了,眼神飘忽,“……呃,公安同志,你来我们村子是有事吧,家里还有事,我就不打扰你办案子了,再见。”
王川泽一句话还没说,就见这姑娘叽里咕噜自己说完话跑了,跑的还挺快,好像身后有狗在追似的。
他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看到远处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家里出来之后又出村了,脸上的笑容才收回去。
好不容易才查到一点苗头,打听到任务目标今天有事要去丈母娘家一趟,他专门等在这里,确定看到对方
出门了,算算时间,对方今天回不来。
他压了压帽沿,准备去山里等着,天黑之后再摸进对方家里查看情况。
孟笙笙跑回家后,用冷水抹了把脸,脸上的温度才慢慢降下来。
狗男人,乱我道心!
到了乡下几个月了,她干活也渐渐利索起来。
把洗干净的已经磨破的衣服用相同颜色的布料和线缝起来,不适合的地方改了改,把衣服袖子的长短和裤子的长短都改了,穿上身,合适之后,她才看着家里寄来的布料发愁。
她自己不会做衣服,村里人自己做的衣服差不多都是大胯子和大裆裤,不怎么好看,但是简单易上手。
她把这块布拿到身上比划了几下,又放下了,最后决定用这些布料给自己做几套内衣。因为摸着这些布料要比村里买的劳动布要绵软很多,原本她身上穿的内衣也并不合身,不舒服不说,久了很有可能影响身体发育。
先用麻绳给自己量了量尺寸,简单记录一下就画图。尝试了大半晚上,没有海绵就多加几层布料,浪费了一小块布,才做出了四套勉强能换洗。
才睡下没一会儿,就感觉屋里好像有什么声音,但是她困的厉害,眼睛像被胶水黏上一样睁不开,没多久就又睡死了。
王川泽站在她桌前,身后就是躺在床上的孟笙笙,听到她咕噜噜的说了几句含糊不清的话,呼吸就平缓了。
悄悄摸进门的时候,他就皱紧了眉,这锁也太不结实了,门也破破烂烂的,这门、这锁……都得重新做。
一个姑娘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警惕性怎么这么差,还不知道养条狗看门……
而且熬到半夜还不睡,这丫头平时生活习惯也不好。
眉头越皱越紧,才受伤没多久,这姑娘怎么就没生出些心眼,防着点人?
屋子很小,里面的东西也一览无余,桌上大咧咧的摆着一个笔记本,四套刚做好的女士内衣,桌角还有一个蜡烛、一个煤油灯……
他的视线从白色的小衣服上滑过,表情有了一瞬间的不自然,接着看了一眼孟笙笙的笔记本,再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姑娘,从屋子里退了出去,把门给她关结实了。
月华如水,照在他没有表情的脸上,显出白天看不出的冷漠无情来。
今天在那男人家里,发现一个菜窖,把堆积如山的土豆扒拉开,找到了一个电台,底下还有半本泛黄又有烂土豆味儿的密码本,腌咸菜的坛子里,还用荷叶包着三根金条一串金链子。
一个农村种地的男人家里找到这些东西,对方还能是什么身份?
几个月前,他循着线索,找到了八一三厂里的一个潜伏敌特,对方藏的很深,不知道厂子里的秘密有没有被传出去,也不知道对方还有没有同伙,好不容易跟着信号追踪到大河村附近,发现了一个地上躺着的满脑袋是血的女人,还没等他有动作,村里就有人发现了她,他也就顺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