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准能气死她。
皇后娘娘无奈地看了眼又开始张牙舞爪的侄女,头痛到无以复加,沈怀昭依旧乖巧的望着她,半点看不出冲动打人的模样。
张弛有度,又有傲骨。
皇后娘娘心里忍不住叹气,拉起沈怀昭的手,轻轻拍了拍,笑意温和道:“沈相与沈夫人真是好福气,能有昭昭如此懂事的孩子,今天吓着你了,青桐,去本宫卧房,将左数第三个柜子里的箱笼悉数送去沈府。”
皇后卧室里的东西,必是心爱之物,沈怀昭赶紧张口想要拒绝,却被皇后的话堵住:“这就当是本宫替宣宁这孩子赔罪了。”
沈怀昭立刻改了念头,一口应下:“多谢娘娘赏赐。”
黄宣宁顶着红肿滚烫的两边脸,哭嚎挣扎了半天,早就没了力气,被宫女死死箍在怀里,听见皇后娘娘还要赏赐沈怀昭,又开始咆哮。
沈怀昭和皇后都没搭理她,随她哭去。
皇后娘娘搀着沈怀昭的手,亲自送她出门:“门口本宫已经安排好了,你安心回家,宣宁这孩子被我惯坏了,今日多有冒犯,还望你不要与她一般计较。”
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亲侄女,皇后娘娘总不能真的不管她。
收了人家安抚费,沈怀昭自然知道怎么办:“只要黄姑娘往后能多些分寸。”
皇后娘娘苦笑。
这就是宣宁如果往后还是不知道分寸,她照样不会留手的意思了。
对黄宣宁的脾气也有数,皇后娘娘沉沉地叹了口气,只道:“本宫会拘着她一段时间,少叫她出门兴风作浪。”
沈怀昭微笑颔首:“那就辛苦娘娘了。”
黄宣宁哭喊到嗓子都隐隐嘶哑,仍旧不肯罢休,已经开始发虚的眼中映出宫门口刺眼无比的画面,沈怀昭与皇后娘娘携手出门,相视而笑。
竟然比她这个满身狼狈的人还像亲姑侄。
画面渐渐消失,变换成无数彩色的光点,四散迷离,初被打时的麻木退去,脸比方才还要痛上一百倍,她顶着沉重的脑袋,满心绝望。
沈怀昭为什么事事都要和她抢?
人人称羡的才名是沈怀昭的,从小恋慕的郎君是沈怀昭的,就连最最爱护她的姑母现在也因为沈怀昭厌恶了她,任凭她如何哭闹都都不看一眼。
黄宣宁完全想不通,沈怀昭到底比强在哪里。
若说家世,盛京城中除了皇室子弟,她比谁也不输,容貌才学俱都是上称,在沈怀昭没出现之前,她才是盛京最耀眼的明珠。
从两年前直到现在,她日日夜夜都在祈祷沈怀昭可以消失,或者变回那个养在闺中什么都不懂的土包子,不要再抢了她风头。
本该耀眼的她如今却如此难过。
伤害沈怀昭,让沈怀昭像她一样难过。
恶念愈演愈烈,肆意生长,黄宣宁双手都被人禁锢,无论如何都扑不到沈怀昭身上,全身上下只有一张嘴可以能够称得上武器,可以伤人。
黄宣宁混沌的脑子忽然闪过一丝亮光,直觉一般,她对着那个刺眼的背影大声咆哮道:“沈怀昭,你别得意,仲青哥哥根本不喜欢你,他亲口告诉我的,他与你毫无干系,让我不要多想!”
“你在仲青哥哥眼里,什么都不是!”
尖利的女声顺着风声扎进她耳中,沈怀昭霎时间顿住脚步。
抠紧手心,沈怀昭强压下回头质问黄宣宁的欲望,面对着皇后娘娘探寻的目光清浅一笑,心中却缓缓凉了下来,眉眼森然。
她之前倒是没想过,这俩人之间还能称呼的这般亲密,不过毕竟是从小一处长大的青梅竹马,想想倒也正常。
仲青哥哥是吧。
好样的啊,祝祁安。
误会
虽然中途生出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波折,不过今日和皇后娘娘的见面还算顺利,如同沈怀昭计划的那般,她赶在日落之前平安离了宫。
入宫一事虽然尘埃落定,但沈怀昭的心情依旧不好。
可以说是糟透了。
青桐一路护在小轿旁,瞧着沈怀昭那张黑沉沉的脸,实情识趣的没有与她闲聊,小轿晃晃悠悠的行了一路,不久后到了东侧门处。
守门的侍卫远远就看见有车行来,尽职尽责地提刀上前拦下。
青桐熟练的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递给侍卫,待他核对了名册和令牌无误后,转头去扶已经独自提着裙摆下车的沈怀昭:
“奴婢只能送姑娘到这里,沈家的马车娘娘已经派人联系过了,姑娘一会儿过了前面哨岗,出去应当就能瞧见。”
“多谢你费心。”
沈怀昭闻言笑了起来,轻声与送了她一路的青桐道谢,暖融融的笑意挂在脸上,丝毫看不出先前坐在小轿上的不悦模样。
青桐也不讨厌这位沈姑娘,平日里见多了骄横跋扈的黄宣宁,她看即使生气也只是自个儿挂脸,不会随意拿下人撒气的沈怀昭顺眼的多。
青桐笑的更亲近了:“分内之事而已,当不得姑娘一声费心,娘娘的赏赐也已经送到沈府,姑娘回去以后务必登记造册,安然收好。”
毕竟是皇家赏赐,沈怀昭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青桐俯身行礼,与她道别。
沈怀昭在她的注视中安静离开,往哨岗走去,那边放哨的侍卫依旧是中午那一位,看见沈怀昭出来只是略一确认,便把门帖还给了她。
她已经远远瞧到了沈府的马车。
沈怀昭攥着门帖站在原处,马车已经看见看见了她,车夫提鞭纵马正在往门口赶,只要等一会儿上车,这多灾多难的一天就算是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