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还是得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就只能最后给她改妆了,但是能不改最好,不然整个组的妆容看上去会很突兀。
这边南枝苦恼的时候,俞夏也在苦恼。
她被困在厕所隔间了——不是物理意义上的被困。
众所周知厕所不是一个背后说人坏话的好地方,电视剧小说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厕所说话被人偷听。
但很显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道理,至少现在洗手池讨论的两人完全不知道她们讨论的对象就在隔间里。
“你看俞夏那状态,你说这次她还有机会留下来吗?”
“啧,我看悬。”
是俞夏同组的队友,排名在晋级的边缘徘徊,此时正一边补妆一边说笑着,谈起俞夏的时候话语中的幸灾乐祸完全掩饰不住。
“真是白长了一张好脸,我要是长那样怎么可能一次比一次排名低,笑死人了。”
“她笨点不好吗?兴许我们这次就有机会可以踩着她上去呢。”
“好当然好了,但是我还挺好奇的,你说又不是多难的事,怎么偏偏她搞得这么艰难。”
“这谁知道啊,你看她天天阴着张脸,也不和人交流,保不齐就是有什么心理疾病啥的,咱两还是离她远点好。”
叩叩叩
突然的敲击声让两人吓了一跳,循着声音望过去,就见到南枝手放在门上,正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俩。
两人不确定她有没有听到她们的对话,匆匆点头示意了一下就心虚的出去了。
等俩人走后南枝才慢条斯理的洗手,一边说道:“人走了,出来吧。”
吱呀一声,最里面隔间的门打开了,俞夏从里面走了出来,脸色铁青。
“你怎么知道我在里面?”
“刚刚从化妆室出来看见你进厕所了,准备找你有事所以在化妆室门口等了一会儿,后面看到她俩进去了,你一直没出来我就过来看看。”
厕所在化妆室所在走廊的尽头,一眼就能看到有哪些人进去。
“你呢?刚刚为什么不出来?”
之前看到俞夏在节目组规定不许私自外出的情况下自己翻墙出去,南枝认为她应该不是一个听话懦弱的人才对。
“因为我胆小还怂,她们说的是事实,我出来后又能说什么呢?和她们吵架?”俞夏声音大了些,语气嘲讽,但不是对南枝,而是对自己。
“我本来就是一个这样的人,懦弱、孤僻、性格差,要不是……”又停下了,俞夏胸口起伏着,好像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却被堵在心间,面色慢慢涨红。
南枝当机立断的拉着她出去,一直到昨晚她们谈话的那棵大树下才停下,俞夏也不反抗,跟着默默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在树下站定,南枝才开口,却不是俞夏想象中被凶了之后的愤怒,反而有些高兴:“你现在的状态比前好得多,戚老师要是看到应该会很欣慰。”
会发脾气总比之前毫无情绪的样子好。
既然有了突破口就好办了,南枝紧接着问道:“你刚刚没说完的,要不是什么?是之前你说的那个人吗?”
俞夏定定的看着她,半响才深吸一口气,像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南枝姐,你真的很像她。”
“总是喜欢刨根问底,明明看上去那么温柔好说话,实际上比谁都强硬。”
就像那个人一样,明明她都表明了不想搭理的态度,还是看不懂脸色的凑上来,强硬又倔强的把她从那个封闭的自我中拽出来。
“我参加选秀是因为我的一个好朋友,她的梦想就是站在舞台上,但是后来她出意外了,所以我要替她完成。”
说起这位朋友,俞夏面色都柔和了很多。
南枝若有所思,“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
俞夏像打开了话匣子,“她很漂亮,喜欢一些可可爱爱的东西,性格开朗明媚,对谁都笑吟吟的,成绩好,看上去像个好学生,但是她其实很叛逆,老喜欢拉着我和她翻墙出去玩,我俩经常被教导主任骂……”
南枝没有打断她,现在眼前的俞夏嘴角含笑,眼睛也不再耷拉着,而是看着远方,眼神柔软。
等她说完后南枝才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心理学上有个现象叫同步倾向,说的是一个人和朋友相处时间久了之后,两个人在不知不觉中会越来越像,语调、手势、口头禅……”
“可能你没发现,但是我偶尔能在你身上看见你说的这位朋友的影子,就比如你刚刚,但好像你在有意回避这些相似的小动作或者表情神态。”
“所以你其实可以做出这个舞台所需的表现吧,或者说,你朋友其实完美附和这首歌曲中所描述的少女形象不是吗?”
“既然如此,换个思路,为什么不尝试着扮演她呢?”
扮演她?
从南枝和她谈话一直到晚上训练结束回到宿舍,俞夏脑子里都还回想着南枝的那句话。
离正式公演还有三天,平时她都会在训练室呆到很晚,今天破天荒的早早的回来洗漱完就上了床。
她心绪有点复杂,内心好像有两股力量在不断的拉扯。
也许是生物钟不习惯,俞夏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大量的回忆在脑中闪过,故去的人的一颦一笑都无比细致的在眼前放大。
其实南枝说得对,她确实和白英很像。
但她们从根本上是不同的,她阴郁敏感不合群,而白英呢?明媚温柔又大方。
俞夏不知道为什么白英会锲而不舍的和她交朋友,但是她想把这段友谊维持下去,所以在她们成为朋友后俞夏总是习惯性的观察她,笨拙的试图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同样开朗大方讨人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