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亦喜甚至连一声皇后娘娘都没来得及叫出来。
“……陛下的状态不太对,皇后娘娘这样进去会不会有事?”任仲茂还没有从建章宫离开,方才受到的冲击显然也还没有平复。
“皇后娘娘已经进去了,再说这些没用。”方亦喜摊了摊手,动作牵扯到身上的伤口,疼的他龇牙咧嘴,“更何况,原本就是在皇后娘娘离开建章宫后,陛下发了火。没准皇后娘娘再次回来,陛下的怒火就没了呢。”
“你说的……有道理。”任仲茂寡着脸说完一句话,悄无声息地迈着步子往建章宫外走去。
方亦喜羡慕地目送他离开,艰难地挪了挪,哪怕离远一点都让他放心些。
………
建章宫中一地狼籍,孟清晚慌慌张张地跑进去,看到满地的碎瓷片,撕掳的不成样子的帷幔,东倒西歪的熏炉,脚步立刻停了,这真的是她才来过不久的建章宫?
她的杏眸中除了慌张还多了深深的疑惑,哪怕地震过后也没有这么狠的,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孟清晚踮着脚尖在碎片中东一步西一步,手还要提着裙摆以免被刮到,等走到殿中唯一一片干净的空地,她额角的几缕碎发都湿透了。
用袖子擦了擦额头,孟清晚不停地喘气,差点瘫坐在地上。
刚才,真是太吓人了。
“阿晚?”魏诀手里拎着长剑,一眼看到蹲在榻旁缩成一团的女子,毫无波澜的脸上立刻起了变化。
他高高地一扬手,手里的剑飞了出去,重重地落在一堆碎瓷片当中,发出激烈的撞击声。
孟清晚回过神来,先注意到的就是那把落在地上的剑,心中不由一突,男主他拿着剑干什么?
“发生了何事?长乐宫的宫人怎么服侍的?”魏诀看出她的异样,屈膝也蹲了下来,语气骤然冷冽。
他伸出手想要靠近,忽而想到前不久被拒绝的场景,手蓦然停留在半空。就连他因为看到女子去而重返,眼中生出的惊喜也慢慢黯淡。
孟清晚低着头压根不敢抬起来,她害怕自己看到的男主也会成为模糊重复的一团,和长乐宫的那些人一样。
疲惫地往后倚了倚,她露出的下半张脸很是苍白惨淡。
尤其是嘴唇,一丝血色都无。
“怎么了?”魏诀心下一紧,慢慢收回了手,改为坐在地上,和她一同往后倚着,语气也是浅浅淡淡的。
略带关切但绝对没有压迫感的语气让孟清晚微微放松,她鼓足勇气一点点地抬起头,飞快地往身边的男人脸上看了一眼。
长眉高鼻,凤眸朱唇,还是那张美的极具冲击力的脸,而他脸上残存的怒意和黯然又表明他是一个真真切切的存在。
不是千篇一律的假面。
孟清晚极为庆幸,然后后知后觉的恐慌让她忍不住一把搂住魏诀的手臂,脸埋在他的肩膀,轻轻喘气。
魏诀的身体僵住,这还是她第一次对着他“投怀送抱”。
他没有再出声询问,隐秘地享受着这种让他幸福的感觉,甚至期待着时间更长。
“陛下,长乐宫的人都不对劲。”孟清晚花了一会儿的时间平缓了呼吸声,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了他的手臂,拉开了同他的距离。
“他们对阿晚做了什么?”魏诀万万没想到会是长乐宫的宫人出了岔子,眼中瞬间浮现出杀气。
“他们没有对我做什么,只是,他们看起来有些诡异。”孟清晚一想到那个画面,就很没有安全感,悄咪、咪地往男主的方向又靠了靠。
“怎么说。”魏诀眯了眯眼睛,问她。
孟清晚见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小动作,又大胆勾住了他袖子的一角,迟疑道,“他们每一个人都不记得一年以前发生过的事情,而且,而且不曾怀疑有不对的地方。”
“他们回答同一个问题,有同一个答案,有一瞬间,看起来也……长着同一张脸。”
“陛下,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可以去查证。”
话说完,孟清晚唯恐他不相信自己,颤着眼睫毛急忙又道。
魏诀目光深深地望着她,沉默了下来,整个人像是一尊静止的雕塑,迟迟不开口。
见此,孟清晚急了,觉得他是根本不相信她说的话,认为她脑子有问题。
“陛下,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骗你,我的脑子也正常的不得了。”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神情无比的真挚。
就怕男主认为她在说胡话,虽然整件事听起来的确匪夷所思。
“我相信你。”
“阿晚,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人是同样的。”
“他们,邓秋玉也罢,方亦喜也罢,哪怕温籍,哪怕昇儿,都和我们是不一样的。他们浑浑噩噩地活着,根本不清楚这个世界的本质。”
正在孟清晚忐忑不安的时候,她听到了男主说相信她的话,也同样听到了后面他说的许多。
什么叫做这个世界的本质?
她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不敢置信地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像是第一次认识他。
魏诀朝着她露出一个很浅的t笑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直接扔出了一个惊雷,“阿晚应该知道,这个世界只是一本书吧?书中没有写过的内容,他们又怎么会记得呢?”
“其实,我还不知道我在书中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阿晚可以告诉我吗?”他站起了身,高大修长的身影在一地狼籍的殿中显得十分寂寥。
孟清晚怔怔地开口,语气艰涩,“你是皇帝,在书中是男主角,是最重要的人物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