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遐州眉梢不由带上了一点忧心。
一直等到夕阳西下,楚承祉才当先带着一队侍从从深林中钻出来。
每个人都是一脸的疲惫,只有太子,除了疲倦之外,更多是带着几分睥睨的骄傲。
似乎是那个郑皇后在时的太子殿下又回来了。
还有整整一车猎物,跟在马蹄轻快的主人背后。
经过苏遐州身边时,楚承祉冷冷斜了他一眼,不屑于和一个奴才计较,哼了一声,纵马而过。
他身后的骑士们可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骑着高头大马将苏遐州团团围住,兜着圈子,其中一人笑道:“苏遐州,你家六殿下战利几何啊?有没有我们殿下一半多啊?”
另一人挖苦道:“一半都是抬举了他,可别最后空手而归,丢陛下的脸就好了!”
“哈哈哈哈哈哈!!!”
苏遐州被他们戏弄似的围住,也不着恼,微笑道:“满载如何,空手又如何。我只知道,笑得最大声的人,往往笑不到最后,是吧?”
这话就是绵里藏针,暗讽楚承祉得意张狂,要乐极生悲了。
那些骑士闻言大怒,一人一抽马鞭,恶狠狠道:“你一个卑贱内宦,嘴巴放干净点!否则爷几个的马鞭不长眼!”
苏遐州脾气也上来了,就是被抽也要张嘴回敬,忽而一人的声音插进来道:“太子哥哥的人好大的阵仗,可吓坏本宫的殿中人了。”
那些人受惊回头,就见楚凤歌骑在马上,一手提着缰绳,一手抓着一只弹腾不休的野兔子。
像是不知道他们为难苏遐州似的,笑得满面春风。
他身后,是身骑白马,脸色却阴沉得滴水的景和帝。
看着面前脸色乍变,诚惶诚恐下马跪倒一片的侍卫,景和帝脸色愈加难看,一字一顿道:“叫那个逆子,滚过来!”
自然有人连滚带爬去叫。
太子来的时候,就看见这样一幅景象——他的侍卫跪了一地,低头俯首,恨不能钻到地底下去。
而苏遐州早就起身,束手站在楚凤歌的马旁。
是的,楚凤歌骑在那匹白额马上,和景和帝并辔而立,享受着所有人的跪拜。
楚承祉知道,坏事了。
他赶紧抢上几步,跪在景和帝的马前,叫道:“父皇,儿臣……儿臣……”
儿臣怎么样呢?
景和帝还没开口,事情又只是涉及一个小小的高班,难道要他堂堂太子承认不该为难区区一个宦官么?
景和帝没看见他似的,笑眯眯侧头问身边的楚凤歌:“今日春猎,凤歌为何只猎到一只野兔?往日御射,我儿可都是拔尖的啊?”
楚凤歌道:“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儿臣不忍杀生,却又不能空手丢了阿耶脸面,因此只是捉了这只兔子,也并未伤它性命,就当是儿臣以此,为大邺积福吧。”
景和帝笑得一脸欣慰,道:“我儿有仁君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