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对他,两种都是,”他用力地用笑声咬碎喉咙里的哽咽,说了下去,“我不想给他假的,两种都想拿出真的来,却又耐不住无止尽的自相矛盾。”
“有时候我想,为什么他还没有踢了我呢?”eden问道,揉了揉发涩的眼角。
艾伦看着自己年长的同行,突然很想抽口烟。
“或许他只是还在等你带他走。”他说道,将从口袋中拿出的烟草咬在嘴里,转身看了看吸烟区的指示标。
艾伦走后等候区又只剩eden一个人,他坐了许久,突然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手,左手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已经布满了划痕,他想了想,将它取了下来,放进了外衣口袋里,然而在他抬起头的一刻,他看到特护病房玻璃窗内的lenn似乎睁开了眼,看向他的方向。
婚礼后整整九天,阿健才和家里的仆人说了第一句话。
“打电话给艾伦,让西格来一趟。”
艾伦那边似乎犹豫了一阵子,到了傍晚的时候才开着私家车把西格送过来,本打算上去跟着进去,却被西格拦下来了。
“这是我自己的事,”西格说道,“我自己解决。”
然后又加了一句,“没事的,有你在,他不会把我怎样。”
管家领着他进了书房,书房里的阿健裹着毯子坐在笔录前面,平时都梳得整整齐齐向后的头发乱糟糟的,棕色的胡子也连上了鬓角,看到他坐下在自己对面,一言不发地直勾勾地看着,等管家识趣地在外面关上门,这才开口。
“你事先就知道。”他的声音嘶哑。
“我事先就猜到他要杀你。”西格折迭起双腿,“但是最后他没有。”
“不,”阿健答非所问,“不是这个。”
他听起来像个货真价实的狂人,或许在他哥哥之后,终于也轮到了他。
“不是这个,”他说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我。”
西格皱起了眉头。
而阿健似乎整理了整理了一下,再开口时,逻辑清晰了不少,整个人更像他平时冷静而兴趣缺缺的样子。
“婚礼后艾伦抓了多少人,zach又抓了多少”
“你走以后两方在火拼里抓人质,除了黑帮成员只要没跑的都是靶子,毕竟这才是你们兄弟二人真正的目的,抓枪手,问情报,找出真正的幕后黑手。”西格说道,“但是艾伦是警察zach毕竟是个恶棍,艾伦要抓活的是天经地义,zach却是自己抓不到也不让艾伦带活人回去,所以只要我们盯上的,他就开枪打。”
“结果呢?”
“对面抓了四个,我们抓了两个,”西格叹气道,“其中一个还被fbi带走了,那帮人就知道捡现成的。”
阿健点了点头,思索了片刻,看不出来他对这个结果是失望还是满意,只是最终问道,“那阿廉呢?”
“人质抓完不剩活口以后跟着zachary上直升机走了,出空警没抓到他,那天放的鸽子,全都带着信号干扰器。”
阿健皱起眉头来,“zach来了?”
西格这回真的是愣了,没想到人把自己关了几天就能突然傻成这个样子。
“当然,乐队弹钢琴的钢琴师就是zacharygasper,不仅是他,整个乐队都是他带来的杀手,我们一直在等他带外援杀进来,没想到人打一开始就在宴会里面,本来这样的事情负责人lenn肯定是要被传讯的,然而zach最后一刻让lenn给认出来了,阿廉从楼上直接给了他一枪,嫌疑算是洗清了一多半,两天前刚醒,倒是没伤到内脏,不过失血过多人太虚弱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对外宣称身体状况不适合审问。”
阿健又是半响的沉默。
“那么说lenn中了枪?”
西格闭上眼揉了揉眉心。
“你要不要先洗个澡吃点东西。”
阿健没有理会,只是又说道,“有时候我觉得你可能知道不少我不知道的事情。”
“彼此彼此吧。”西格敷衍道,“你知道但我不知道的肯定更多。”
“那我就不妨直接问一个你肯定知道,而我肯定不知道的。”阿健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让方才还觉得他疯了的西格一下又精神过来。
“别紧张,”他问得平缓而温和,令人不寒而栗,“我不是要问到底是谁雇佣你来杀我,因为我觉得,你这样的小角色反正也不会知道。”
“我要问的是,”他看过来,目光锐利如同野兽,“为什么,我,非死不可。”
究竟是什么,让上面的人,在多年的合作商gasper家族失去了大部分成员,只剩下一个最本本分分对扩张和复仇都毫无兴趣的继承人之后,依旧执着地选择必须杀了他,让他给他的哥哥陪葬?
片刻的沉默。
西格收起了表情,坐直了身体,“曾经阿廉也问过我同一个问题,也是在这个书房里,而当时我直接给了他答案。”
“如果他想让你有朝一日也能知道答案,”他说道,“我猜,他会把那样东西,留在了这间屋子里。”
阿健看着他,面无表情,令人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什么,片刻,他从桌上拿起一本书,精致的封面上写着《弦乐简史》,他将它打开露出书内被掏空的内部,将放置在其中的一样细小的东西丢在西格的面前,那东西在厚重柔软的地毯上滚了两下,落在了西格的脚边。
“是这样东西?”
他问道。
西格一时没有说话,而阿健紧接着问了第二句。
“这里面说的,都是真的?”
西格抿了抿嘴,“是。”
阿健闻言沉默地站在原地一会,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