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怎么欢迎从海对面来的人。”阿廉说道,“尤其不喜欢看见美金。”
阿健看着行船用的小火炉在夜色里明明灭灭,抹了盐的鱼在火上一点一点变得僵硬而干燥,发出食物的香气。
烤好一只以后阿廉把鱼从火上拿下来放在海边的石上,拿出小刀从里向外剖开,剔除掉小的刺和鱼骨,切成一段一段地交给他,阿健接过来,一块一块拿在手里吃,没什么味道,他侧目去看阿廉,阿廉已经收拾完第二条丢在火上,拿炉子点了烟坐在旁边。
阿健放下鱼块来,“紧张了?”
阿廉看了他一眼,夜色和海风把他的侧脸揉成了杂乱的一团,唯独那双眼睛一成不变,在炉火的光之中看着他。
“你紧张的时候会管人要烟要酒。”阿健说道。
阿廉摇摇头,“凑巧有而已。”
阿健有些不满,“我就不能也了解你一下?”
“你已经很了解我了。”阿廉反驳他,“世界第一了解我。”
“而你的世界只有这么大。”阿健重复了他曾说过的话。“这么几个人。”
阿廉没说话,低头含住烟嘴。
“说真的,”阿健却并不放过他,“承认自己紧张并没什么,人在面对自己难以掌握的事态时都多少会害怕。”
阿廉把烟摁在石头上,“恐惧会使人失败,说出来更是没什么好处。”
“但我不是别人,”阿健说道,“我和你就算是放在世俗观点上也是很亲近的,所以你告诉我的事情只能算自言自语,不算说出来。”
阿廉拖着下巴看着他不说话。
“那就算我紧张害怕好了。”阿健叹了口气,抹了抹嘴边的鱼油。“我一个娇生惯养的有钱少爷,跟你一个通缉犯白日飙车不说,还在二十四小时内偷渡了两个国家,现在落得在深夜的异国海岸上,被海风吹得瑟瑟发抖着坐在走私客家门口吃没滋味的烤鱼,明天还要去开潘多拉魔盒掌控世界的秘密命运。”
阿廉忍不住笑了一下,低下头来伸手去翻烤鱼,嘴角还是翘着的。
“听你胡说八道,我的鱼差点就烤焦了。”
“烤焦了你吃我的好了,反正怪难吃的。”
“你不是饿了吗,怎么还这么挑。”
“我就是挑啊,我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而且少吃一顿也不会怎样,毕竟我和你不一样是脑力劳动者,不靠蛋白质运作,”说到这里阿健顿了一下,抬头问道,“你有糖吗?”
他本来只是随口说的,没想到阿廉从琴匣里抓出一把花花绿绿的糖果来撒在他怀里,太妃糖,巧克力夹心,水果硬糖和小糖球。
阿健把它们从自己怀里一个一个敛起来,抬头问等烤鱼的阿廉。
“你最喜欢的是哪一个?”
阿廉想了想,指着他手里一只包裹在红色糖纸里的紫色梅子糖。
“当年阿淳就是用这个把我骗进了黑市拍卖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