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流逝,生命同样也是,白甜快要支撑不住,法阵还在吸收她的生命力,快要将她吸干。“不要害怕,不要放弃……”她紧紧抱着白宝儿,有千言万语想要说,不要相信别人,要与人为善,但是同时也要保持警惕,要保护好自己……
她曾经吃过的亏,现在却来不及讲给宝儿听,她一直觉得还有时间,让宝儿快快乐乐的度过少年,她会一直陪着她,却没有想到,宝儿竟然要先走。她后悔了,如果她没有那么的你爱宝儿,让她独当一面,或许这个时候不会这么担心,不用担心她进入社会后会不会被人欺负。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她嘴巴张张合合,却已经没有力气发出声音。她听到了白宝儿的哭声。
“娘亲,娘亲,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她哭的很伤心,紧紧的抱着她,抚摸着她的脸,却只能感受到她的体温在一点点消失。“娘!”
空旷寂静的房间中,想起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她的族人,她唯一的、亲爱的娘亲,离她远去,她在无法同她谈话,无法窝在她温暖的怀里撒娇。世间最疼爱她的人,毫无保留爱着她的母亲,此刻已离她远去。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心像是裂成一片片,泪水糊满她的双眼,她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她抽噎着,因为过度呼吸而产生缺氧,眼前黑黑白白。
那个被贿赂的张牛,在白甜死之后,悄无声息的带走所有黄金,回到了地府。他只答应不禀告阎王禁术之事,可没有答应帮他们养孩子。
白宝儿再次醒来的时候,多么希望这是一场梦,她呆做片刻,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手掌,很疼。这满屋子的尸体,并不是梦。娘亲的身体冰凉。
她颤抖着手握着白甜的手,是冰凉的,甚至开始僵硬,她不知道昏过去多久,但是夏季炎热,已经开始有苍蝇在周围嗡嗡飞舞,已经在昭示着这些人的死亡。
白宝儿崩溃大哭:“滚开啊!”她挥舞着双手,但是那些苍蝇,被赶走了之后,又围过来。
这样不行。白宝儿擦干净眼泪,走出门口,来都一个漆黑的屋子前,推开屋子之后,是层层迭迭垒起来的棺材,是十三个。本来应该是十四个,有白宝儿的,但是白甜接受不了,最后还是没有给白宝儿准备。
白宝儿数了数,心中有些失望。她脸色惨白,心如死灰,眼睛雾蒙蒙的,没有光彩,她现在恨不得和他们一起走,但是她不能,她的身上肩负着整个白家十三口人的生命,是多么的沉重。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放弃家人的生命。
她利用法术,将十三口棺材移到房屋前面的空地上,将十三人的尸体放到棺材中。
前几天天气晴朗,甚至可以说是闷热,早上的时候还有太阳,但是下午的时候阴雨连绵,下起了毛毛雨,土地得以变得松软。
白宝儿没有使用法术,她拿了一个铁锹,在地上一刻不停的铲着,即使土地湿润,但要挖十三个坑,仍是很累。她肌肉酸疼,只凭着胸中的一口气,在驱动肢体行动,等十三个坑挖好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的清晨,雨过天晴,微风吹拂。
白宝儿从最后一个坑中爬出来,她全身疼的厉害,一寝养尊处优的手上满是水泡,碰一下就是火烧一般的疼痛。她习惯性的想找娘亲撒娇,在看到方正冰冷的棺材之后,恍然想起,娘亲已经不在了。
她踉跄走到棺材旁边,“娘,我好疼。”但是在没有温暖的安慰与怀抱。她抽噎了一声,将棺材板推开,看了白甜最后一眼,将棺材合上,订上棺材钉。
水泡被挤压破裂,带来新一轮的疼痛,但是白宝儿没有哭,甚至面无表情,真正在乎她、安慰她的人已经走了,今后的路,她要一个人走,要坚强。
棺材被法术控制,缓缓落到坑中,她又拿起沾满泥土的铁锹,将土填进去。她没有立墓碑,只有十三个孤零零的坟包,但是她记得每一个人的位置。
她也给自己留了一个。
她可以仍然在山上生活,但是她没有。每一寸地方,都有她和娘亲的回忆,她不敢在继续待下去,越是想念娘亲,就越是想要随她而去,但是她的生命中,也有娘亲的一部分,她如何能够舍得?
于是她离开了,但是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该怎么生活,她没有钱,什么都没有。
山下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村子,她曾经跟着娘亲去那里换过生活用品,但是村里人应该已经忘了她了。
“小娃娃,你是从哪里来的?和父母走丢了吗?”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和蔼的看着她。
“我……我父母死了。”白宝儿一脸麻木,她好累好累,从山上走下来,已经耗费她全部力气,她两天没吃饭没睡觉,已经是极限了。即使不想睡,但身体已经发出抗议,强制她闭上眼睛,一头栽在地上。
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这是一个土混合麦秸建成的小土屋,空气中有潮湿的霉味,纸糊的窗户上罩着一层黑布,遮住了眼光,白宝儿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
她慢吞吞的站起身,饥饿让她全身没有力气。她掀开帘子走了出去,院子里中了一排蔬菜,一个老太太正在胶水,“你醒了啊,是不是很久没有吃东西了?看你瘦的。”她随手从地里薅下来一根黄瓜,递给白宝儿:“粥正在煮,还没熟呢,你先吃这个垫垫肚子。”
“小娃娃,你是从哪里来的?你的爸妈呢?”她笑了笑,“这个村子很久没有看到年轻人了,都去大城市闯荡了,村子里就剩我们这些老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