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那男子,她此刻何须受罪?他曾不止一回想要那人死,却从未有一刻如此时这般,恨不能立即将其碎尸万段。
秋叶出来劝道:“大人不如回去等,有消息了便着人告知大人,去前厅坐坐也可。”
谢治尘摇头,不欲开口,只一动不动地站着,犹如檐角垂挂的冰凌。
不知过去了多久,似前世的余生般漫长,天际已有些发白,屋内终于传来婴儿嘹亮的啼哭声。
谢治尘醒过神,疾步行至门外。
门吱呀一声拉开,春杏又哭又笑,“谢大人,公主生了个小郎君!”
谢治尘急道:“公主如何?”
春杏回道:“母子平安。”
谢治尘只觉压在心头的巨石霎时挪开,暗自长舒了一口气,绷紧的弦一松,顿觉疲惫,想起春杏方才说她生了个小郎君,眼底一片漠然。
小郎君?与他何干?如此刁钻,累他母亲受了好些苦,虽则尚未谋面,他对这孩子已存了几分厌恶。
“公主可愿让某进去看看她?”
春杏为难道:“公主睡下了。”
仆从轻手轻脚地端出盛了血水的铜盆,捧出沾了血污的巾帕。
谢治尘匆忙间一暼,头一回亲见女子生产的血腥与凶险。
万嬷嬷自里间出来,客气道:“谢大人要看看小郎君么?”
谢治尘下意识地点头,跟着万嬷嬷往里走。
小小的婴儿双目紧闭,安静地睡在襁褓中。
谢治尘低头看着,心底难掩失望,他已说服自己对这孩子视如己出,可他仍希望是个像她的小女郎。
眼下此子虽幼小,终有一日会显露出与他父亲相像的特征,一再提醒他,她曾抛下他,与那男子亲密无间,甚至属意那人。
青罗亦觉失望,这孩子与她,与谢治尘,无半分相似之处,几可谓貌丑。
薛贵妃为外孙辩驳道:“胡说什么,才生下来几日,还未长开,怎会好看,你那时还比不过他呢。”
薛贵妃将阿佑抱在怀里细细打量,满意得赞不绝口:“生得像他阿爹,瞧这长眉大眼,全长安城就没比他漂亮的孩子。”
青罗靠在引枕,好笑道:“母妃当真懂得自夸。”
薛贵妃不以为意,“不信你且看着,便是丽妃那小皇子也不及阿佑一根指头,阿佑是美男子,比你那小阿舅可漂亮多了。”
裴勖之两日后才得的消息,进门抱起阿佑便不肯放下,非但要做义父,还要青罗将阿佑赠与他。
青罗哭笑不得,“日后你成婚了自有你的孩子,要阿佑做什么?”
裴勖之抱着阿佑,犹如抱着世上最珍贵的宝贝,闻言只笑了笑,没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