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罗心下一凛,王中丞亦知此事?
冯相起身打圆场道:“今日宴饮,王中丞何必急于一时?明日廷议再说不迟。”
“非但田地被夺,家中劳力还需为造塔上番!”王中丞半点面子不给,继续道,“两日铲尽青禾,一岁收成尽毁,何其荒唐!”
张司窈当即道:“臣联合钦天监,多番测算定下良辰吉日破土动工,一刻耽误不得,稍有差池,王中丞担待得起?”
王中丞一声冷哼:“草菅人命的神棍恶徒,有何脸面质问本官?”
张司窈涨红了脸,指着他道:“你、你何以血口喷人?”
王中丞道:“夺地便不该上番,上番即应有地,杜村农人之请合情合理,却因交涉此事便被无辜砍杀,难道不是草菅人命?你声称天尊托梦,相地建塔,我等无人见过天尊,全凭你一张嘴胡诌,你便颠倒黑白,我等亦无从验证,你难道不是欺名盗世的神棍恶徒?”
皇帝面沉如水:“造塔乃是朕的意思,王卿可是指责朕?”
王中丞:“臣不敢!”
皇帝怒道:“朕看你敢得很!”
张司窈朝皇帝一拜,“陛下莫听王中丞胡言乱语,臣担保绝无王中丞所称无故砍杀之事,实是那农人聚众生事,意图阻碍修塔,不慎撞于刀口。”
王中丞大笑几声,讽刺道:“天师当真会说笑,无知小儿见了刀刃也知躲避,何况是心智无损、手足俱全的壮年男子?此举乃是杀鸡儆猴!”
不等张司窈分辩,又道,“大周朝廷听信谗言,夺地造塔,劳民伤财,如此行事,不怕寒了民心么?”
皇帝显是怒极,抓起手边杯盏,掷在食案前,“给朕拖出去!”
殿内众人噤若寒蝉,一时静极。
青罗起身道:“父皇,儿臣有几句话,只想与父皇说。”
此话一出,众人俱都看向她。
皇帝勉强压着怒气,沉声道:“过来。”
青罗缓步行至皇帝身旁,附耳道:“父皇,儿臣以为造塔既是为了供奉仙人,便不宜见血,不管是王中丞,还是城外营地的役夫工匠,若是见了血,恐生怨气,对仙人不敬。”
尽早和离
皇帝眉眼阴沉,侧目望她道:“你想给王中丞求情?”
青罗面露讶异:“儿臣替他求情做什么,只是不愿这般热闹的日子见血。”
皇帝冷冷扫了眼堂下的王中丞,吩咐青罗坐下说。
“王中丞所陈之事,父皇命人一查即知。”
青罗自银盘里取了只柑橘,慢慢剥着,继续道,“王中丞为人耿介,不会无故生事,当中若无冤屈,则多半是被人利用了,父皇查清真相正好堵了他的嘴,叫他往后凡事多思量,若确有其事……”
她说到此处,手中动作也是一顿。
皇帝问:“如何?”
青罗先问:“父皇主意已定,这塔是非造不可么?”
“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