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瞪着他,眸中怒意烈焰般燃着。
青罗问:“你肯在造塔营上番,为何来本宫府里却如此气愤?”
“若非皇帝修塔,我阿兄不会死,你是皇帝的女儿!”杜仲愤然道,“公主莫欺人太甚!这护卫小的不做了!”
“你兄长的事,本宫会想法子查,可你该明白,圣上造塔,本意并未要害你兄长,你该怪的是动手杀他之人,与杀他的主谋,”青罗顿了顿,正色道,“便是你以为圣上是凶手,也不该憎恨凶手以外的旁人,本宫相信杜娘子定能明辨是非,不会累及无辜之人。”
杜仲一时语塞,过片刻才道:“公主高高在上,岂会在意我等小民的生死?”
青罗回身坐下,认真道:“本宫无法应诺此事能成,杜娘子若信得过本宫,不妨且等一等。”
杜仲凝视她许久,终于想通,俯首道:“我信公主,公主杀我恐怕比碾死一只蚁虫还容易,实在不必大费周折地欺瞒于我。”
青罗点头,“杜娘子便安心留在本宫府上吧。”
裴勖之原想在城门口便与青罗分开,因不放心,跟来公主府,见青罗真将那小子收拾干净了,留下做护卫,气得直跳脚。
“阿罗,此人留不得!”
青罗无奈地望着他,问:“你待如何?杀了她么?只因你做了那个恶梦?”
裴勖之两手叉腰,来回踱了几步,焦躁道:“阿罗,那不是个寻常恶梦!”
青罗安抚道:“好了,勖之,便是我叫你杀她,你当真下得了手么?”
裴勖之梗着脖颈,“怎么下不了手?若不是薛虎拦着,我早已将他一剑刺死。”
青罗知他嘴硬,也不拆穿,等他闹完,自己骂骂咧咧地走了。
杜仲许是瞧出他身手不如她,又很听青罗的话,便没大将他放在心上。
对薛虎倒是有些忌惮。
申时谢治尘回府,冯谙跟在他身后禀道:“阿郎,公主带了个郎君回府。”
谢治尘脚步一滞,又听他道,“裴世子与公主一道回来的,才走,似是与公主吵了一架。”
谢治尘原是去碧芜院的书房取件东西,取完就走,此时沉吟片刻,却是掉头即回卧房。
冯谙跟上来,疑道:“阿郎不是约了柳县尉么?”
谢治尘心不在焉道:“不去也罢。”
青罗正盘膝坐在榻上,两指夹了颗白子,对着棋枰,兀自出神,听见脚步声,回过头,笑道:“大人今日怎回得这般早?”
谢治尘来得急,被她问了个措手不及。
好在青罗不过随口一问,心思亦不在此,不等他答言,便道:“大人回来得正好,本宫有一事相求。”
说着,吩咐春杏去叫杜仲。
人一来便说,“大人,这是杜仲,本宫新收的护卫。”
杜仲见过礼,青罗又道:“本宫想请大人得空指点她读些书。”
杜仲站在青罗身旁,抬头看了眼谢治尘,心头突地一跳,忙又低头。一瞥之间,只觉驸马仙人之貌,凛然不可犯,与公主俨然一对璧人。
可驸马似乎不喜她,瞧她的眼神透着极深的厌恶,仿佛在看一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