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他发情了!海因茨终于明白过来,雌虫之前受尽折磨,发情期很可能早已紊乱延迟,因为体内激素骤然调节到正常水平,才会伴随着狂风暴雨一般的情潮。
他翻了翻腰包,果然,因为他用不上,发情期抑制剂在飞行器上他就全分给队友了,眼下只能期待这间医疗室里面有剩余的了。
然而期待还是落空了,他翻遍医疗室也找不到一瓶针剂,海因茨有些狼狈地蹲坐在地上。
他想起第一次学虫族的生理知识课时,这不科学的生理现象使他目瞪口呆:
“雌虫成年后定期会出现发情期的生理现象,体内性激素水平可能提升,具体表现为高热、神经性头痛、口渴、注意力涣散,严重时可能昏迷休克,此时雌虫情绪会敏感低落,部分雌虫还可能脆弱易怒。
雌虫的发情期一般来说都需要通过注射专用抑制剂或者雄虫的信息素安抚才能平稳度过。但抑制剂也不宜过度使用,如果雌虫长期发情期没有雄虫的安抚则很有可能会在某次发情期产生幻觉、并疯狂对周围一切生物进行攻击,直到筋疲力尽而亡。”
海因茨是f级雄虫,低等级的雄虫腺体几乎不产生也不分泌信息素,唯一可能的是尾钩中有概率会少量信息素残留。
温和善良,是海因茨前世的朋友对他的评价;优柔寡断,则是前世的竞对最常用来抹黑和讽刺他的。这种性格在一切顺遂的时候展露得并不明显,而一旦开始逆风局就十分要命了。
不擅断的海因茨五小时后又面临了抉择。
到底是任由雌虫痛苦地硬挺着熬过发情期还是用尾钩刺破他的腺体稍微注入些少得可怜的信息素?
海因茨不知道是不是被乌韦影响着血流速和心跳都加快起来,他感觉有一只大手扼住他的咽喉,使他的喘息极为困难,血管不得不拼命收缩,肾上腺素在全身游走。
别紧张,冷静点,这只是激活了应激反应。他安慰自己,想一想救他的后果和好处。
后果显而易见,且不说能不能顺利安抚雌虫,他的雄虫的身份很可能暴露,并且雌虫的腺体是敏感器官,注入信息素会留下痕迹,乌韦又不傻,大概率会有所怀疑;而且给罪犯治疗伤口尚且在医生职责范围内,万一被公司或者军方发现他帮助一名罪犯度过发情期,他又要如何解释呢?
而好处…几乎没有。
从利益的角度来讲,该怎么选很明显了,他头脑中的三只小人中也只有愚蠢又天真的白色小人依然固执己见。海因茨微微抬起头看了眼床上抱着他的衣服缩成一团的痛苦雌虫,尾钩最终还是像绑不紧的盘缠一样,垂落下来。
乌韦感觉自己正身处炼狱之中,周围业火熊熊燃烧,势要将他包围吞噬,头戴金色王冠、身着金色袍服的虫神悬空于火焰顶端。
“我的孩子,我将宽恕你的恶行,原谅你的无心之失,来吧,说出你的罪孽。”虫神说。
“我没有杀他们。”乌韦说。
“虫神会奖励诚实的孩子。只要承认你就会得到解脱。”
“我说我没有杀他们。”乌韦坚持道。
火焰猛地窜起,蓝色的火苗像笼子一样把他圈在里面,乌韦的身体越来越燥热,呼吸也越来越困难。
他的精神非常痛苦,头像被四面八方的飞矢穿透一样钻心地疼。
与其这样,不如我来决定自己的死亡。乌韦想。
他飞扑向那团火焰,决心以身饲火,火焰穿透他的身体,他却觉得一阵沁人心脾。
乌韦因为痛苦和疲劳有些睁不开眼睛,在他失焦而模糊的视线中,变了穿着样貌的虫神似乎正在拥抱他。而那清凉舒爽的温度正来源于这位神明。
他想起了那则古老迷人的童话,只要说出虫神的名字,就能获得他的赐福。
乌韦费力地睁大眼睛仰起头,想要看清虫神的样貌。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眼前依然是一块块色彩堆迭,火焰明暗交替之间,他好像看到黑色的头发和…蓝色的眼睛。
“医生。”他说。
海因茨的面目忽然清晰可见,他的神明披散着头发,穿着白色的带神秘复杂藤蔓的礼服,向他伸出一只手。
乌韦睁开眼睛,他身上汗如雨下,但心情却莫名轻松。他眼前是纯白的天花板,下方是浅绿色的床单,他转头看见海因茨坐在旁边的虫体工学椅上,沉沉地睡着。
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乌韦想。
荒四研究所(2)
海因茨做了一个很累的梦,梦中他开始莫名其妙被队长恩里克追捕,恩里克一边追他一边大骂他一边狂甩f的绩效考核。他好不容易躲进一处密林暂时摆脱了恩里克,下一秒就掉入了地下陷阱,他被像捕鼠夹一样的东西钳住,一抬头就看见了他唯一认识的军方虫原主哥哥的脸。
海因茨喜极而泣正要呼救,没想到他哥下一秒开口:“海因茨包庇帝国罪雌,恳请陛下责罚。”
海因茨:“……”这是要大义灭亲啊!
眼看着不知道从哪里抬出来的篝火台和油锅,海因茨吓得声音都变了,他赶紧狡辩道:“我只是医生,我、我不知道他是——”
“大胆刁虫!还敢抵赖!”同样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个八抬大轿,上面驮着一位有着欧式双眼皮戴着宝石王冠的少年帝王,此时龙颜大怒,“他的腺体中还有你的信息素残留,不要以为你是医生就——”
“医生…医生!”是乌韦的声音。
“你还活着?!”海因茨惊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