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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寒之付款失败,他怎么都没想到,解思量钱夹里会有一张一旦被人动用,就会立马被冻结的银行卡。
他冷着脸,摸出一包从解思量那里顺来的名贵香烟,蹲在无人的墙角,默默抽完一支,总算回过神来——
他这是被人白嫖了啊。
他捏着银行卡端详了一会,毫不犹豫地将它掰折,掷进垃圾桶,然后起身走向住院部。
原主外婆正在睡觉,检寒之从床头拿起一只苹果削皮,坐到病床前仔细打量她。
老人家瘦得不成人样,但细看五官,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的美貌。
门外传来了走廊病人八卦的声音:“9号病床以前是个大美人吧。”
“可不,她女儿也漂亮,上回护士进去换药,我看见她拿着女儿的照片,那可真是,一点不输电视上的明星,可惜红颜薄命,眼光不好。”
“怎么说?”
“她女儿看上了一个有点才气的穷小子,死活要嫁。结婚以后,那穷男人借了女方父母二十万血汗钱,拿去做生意,谁知道呢,发达以后跟一个富家女好上了。女方大受打击,那以后就精神失常,被关在家里不让出门,有一天趁家里人不注意,偷偷跑了出去,结果出车祸死了,只留下一个孩子,让外婆带大。”
另一个人摇头同情:“一天福气都没享过,现在又查出了恶性肿瘤,真是可怜。”
交谈的声音渐渐变小,检寒之手一抖,苹果皮断了一截,他弯身捡起来扔掉。
起身时,却发现老人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红着眼睛看他。
她望着他哽声:“小寒,这些天你去哪儿了啊?”
检寒之孤儿出身、从小刀口舔血,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来自“家人”的关心,顿时僵在原地,有些无所适从。
他捏了捏掌心,动作生疏地为老人掖上被角:“……我没事。”
老人盯着他蹙了下眉。
检寒之动了动唇,除了那生硬的三个字,他根本不知如何开口。
“没什么事我先——”
“小寒,”老人打断他,“你老实告诉外婆,你是不是出事了?”
检寒之一愣,抬头看向老人,只觉她的眼神似乎要将他洞穿,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这目光宛如一把剑悬在他头顶,让他的胸口仿佛被万蚁噬心。
他过于大意了,他瞒得过别人,却很难瞒过将原主从小养大的老人。
检寒之霍然起身:“您安心养病,治疗的费用我会想办法解决,不用担心。”然后在老人开口前匆匆逃离了病房。
外面乌云成阵,一声闷雷砸下来,路上人群望一望天,纷纷加快了步伐。
检寒之去医院开了一些镇静药,回到天台家中时,雨刚好落下。
狂暴的雨水从天漏斗里倾泻下来,将天台上那一盆盆花草蔬菜砸得东歪西倒,地缝里不知什么时候开出一朵淡黄色太阳花,孤零零一朵,在雨中显得格外孱弱可怜。
检寒之钻进屋中放东西,过了一会,又撑开一把伞出来,替那朵小太阳花遮上。
他蹲了许久,直到腿有些发麻,才起身回屋洗澡,反复搓洗身上的淤青。
这个澡洗了足足半小时,检寒之换上一身宽松的背心短裤,擦着湿润的发丝,单手打开冰箱——不出他所料,冰箱里除了几瓶酒,别的什么都没有。
这时,系统上线解释:“狂攻守则第三条,禁止在冰箱里存放酒水之外的任何东西。”
检寒之一阵头疼,心骂有病,干脆一股脑抽出那几瓶酒,当场给自己调了一杯特饮。
系统闲着无聊,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你怎么会调酒的?”
“以前满世界到处出任务,多一点技能傍身,就多一点活命的机会,调酒就是那时候学的。”检寒之摇完最后一滴酒液,推开后屋窗户,雨丝混着风一齐飘进来。
他将酒杯搁在窗台上,给自己点着一支细烟,从楼顶侧身往下望。
楼下开来一辆小轿车,男主人从驾驶座下来,冒着大雨跑到后备箱拿出一把大伞,又赶忙跑到副驾,拉开车门,护着自己的妻儿下车。
一家三口在雨中匆忙奔跑,检寒之目送他们钻进楼道,他夹着烟猛吸一口,淡淡的烟雾熏迷了眼睛。
他翻开手边的一只笔记本,上面记录着一串人名,都是过去欺负过原主的人。
检寒之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将烟头杵在纸上,烫出一个小洞:“一个个来,谁也别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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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思量冒着大雨,开车回到私人庄园。外面电闪雷鸣,庄园内却鸦雀无声。
雨水顺着解思量的黑风衣外套淅淅拉拉滴在地上,他的脸色黑得可怕,管家和保姆们见状,一个个都噤声做自己的事,谁都不敢开口打扰。
解思量径自走进卧室,锁上门,钥匙往床上一扔,直接走到床对面的书架前,按住其中一本书往下掰。
这动作不知是触动了什么开关,书架被缓缓拉开,露出墙后的一扇小门。
解思量脱下外套,从门后挂钩上取下一件白大褂,又套上手套,钻入门内,慢慢融进黑暗,踩着台阶来到了一间密闭的地下室。
地下室内四面惨白,正中摆着一张巨大的金属操作台,解思量点开手机里偷拍的检寒之调酒照片,又从角落柜子里取出一团泥,开始照着检寒之的模样捏泥塑。
泥塑渐渐成型,解思量从不同角度拍了几张照,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松开过,似乎对自己的作品并不满意。拍完照片,他摇摇头,将泥塑举起来,毫不怜惜地摔在地上,抬脚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