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宴正式开始了。
除了急匆匆离去的检以南,以及众人以为不会出现的解思量,其余宾客已全部到齐。
沈如玉脸色不佳,但毕竟今天是儿子的生日,她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发作。
她安排检寒之坐在检鸣琅身边,席间对他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反观检鸣琅,自始至终紧抿着嘴,沈如玉很不满:“这么多客人在,你怎么臭着脸?不怕你步师哥笑话吗?”
“妈,离婚吧。”检鸣琅忽然放下刀叉说。
沈如玉一怔:“什、什么?”
母子俩的交谈声并不大,却被坐得最近的检寒之听了个清楚。
检鸣琅继续说道:“这些年你嫁给爸,他有真正关心过我们吗?今天是我十八岁生日,他说走就走也算了,上周我在学校门口差点被人砍死,他有安慰过我一句吗?”
这话戳到了沈如玉痛处,她急忙看一眼周围,低声转移话题:“这些事以后再说,现在不合适。”
她按下检鸣琅的情绪,转头问检寒之:“还没好好感谢小步呢,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开口。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开口。我沈如玉别的没有,从娘家带来的家底还是有一点的。”
检寒之咽下食物,方才道:“确实有件事想请您帮忙。我这次回a市,还有一个原因——我想找到我的生父。”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宴会现场的人都听得清楚。楼上的解思量压根不需要何秘书读唇语,便能一字不漏地听到。
“你的生父?”沈如玉神情一变,联想到他从小在国外长大的背景,忍不住猜测,“难道……你是被领养出去的孩子?”
检寒之微微一愣,哭笑不得地解释:“不是被领养,但情况也好不到哪去。我父亲在我四岁时,背着我母亲从外婆那里借了她一生的积蓄——二十万,孤身来到a市打拼。”
全场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专注地听他讲述。
检寒之接着道:“不过他一直没有成功,直到他遇到当地的一个老板。那个老板很赏识他,甚至想撮合他和自己的女儿。于是,我父亲隐瞒了已婚有子的事实,娶了那个老板的女儿。至于从我外婆那里借的那二十万,至今未还。”
沈如玉气得胸口发闷,声音陡然拔高:“怎么会有这种人!你父亲还在a市吗?他要是混得好,说不定我还认识。”
检寒之神色一顿,淡淡说道:“只知道他在a市,具体做什么不清楚。”
沈如玉郑重地向他保证:“只要他还在a市,就算我不认识,也一定能发动人脉帮你找到他。”
“多谢您,这张照片是我唯一的线索,麻烦您看看,认不认识。”检寒之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递到了沈如玉眼前。
沈如玉还没接过,检鸣琅已迫不及待地翻过照片。
照片里是一家三口的合影。四岁的检寒之像个洋娃娃般可爱,怀抱着他的女人气质清冷,长发披肩,容貌美丽。站在她身旁的男人,赫然是——
“妈!”检鸣琅不敢置信地开口,“这不是咱爸吗!?”
沈如玉脑中一片轰鸣,像是机器出了故障,根本无法转动。
是了,都对得上。
她与检以南相识的过程,与检寒之所说的那些细节,全都对得上。
“我竟被他骗了这么多年……”沈如玉嘴唇颤抖,难以置信地喃喃,她看向检寒之,声音微微发颤,“你母亲她现在……还好吗?”
检寒之打破了她最后的希望:“她在二十年前去世了。那年六月五日,她为了来找我父亲,途中不幸出了车祸。”
沈如玉感觉头痛欲裂,捂住了太阳穴,缓缓坐回椅子上。
二十年前……六月五日……
可不正是她跟检以南结婚的日子。
“妈!妈!”检鸣琅急忙蹲下,抱住摇摇欲坠的沈如玉。
沈如玉抬起手,勉强支撑着情绪,冲着众宾客道歉:“各位抱歉,家里有些私人事务要处理,今天的宴会只能到此为止。失礼之处,还请见谅,改天我会亲自登门道歉。”
检寒之看着这些a市的权贵们,一个个脸色复杂地离席,眼中浮现一抹冷笑。
今天这一出,足以让检以南的丑闻迅速传遍整个圈子。
说来,他还要感谢那位素未谋面的解大少,幸好他没赶在这个时候赴宴,让他成功将检以南调虎离山。
就在此时,一道怒吼从宴会门口传来:“检寒之!果然是你!”
检寒之循声望去,看到了一脸愤怒的检以南急匆匆地赶来。他箭步冲上前,抬手便要打检寒之,却被后者轻巧避开。
检以南扑了个空,气得脸色发青。他死死盯着检寒之,咬牙切齿:“原来是你搞鬼!”
一小时前,他带着二十万现金赶到检寒之给他的地址,到了那里才发现,根本没有解家老爷,更没有解大少,只有一个罹患绝症的老人——检以南的前岳母。
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上了当,等他匆匆赶回,却已为时已晚。
检以南深吸一口气:“你想要什么?我的道歉,还是我的钱?”
“道歉?”检寒之笑出声来,“你的道歉在我眼里一文不值,至于你的钱,我更看不上。”
“那你到底要什么?”
检寒之拿起来时的黑伞,抖抖上面的雨珠,抬眸与他对视,一字一顿慢慢道:“我的目的很简单——我要你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这话让检以南彻底失控,他扬手要打,却被检鸣琅拦下:“爸!够了!”
沈如玉终于开口了,语气疲倦:“检以南,坐下吧,我们有些事需要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