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被气得肝疼,旁人不知道小儿子为什么被打,但她却是清清楚楚。这都是庞嘉雯害的,否则小小的课业顶多让小儿子被训斥几句,不至于真的让丈夫下狠手。
她紧盯着庞嘉雯,阴阳怪气道:“倒难为你跑这一趟了,你放心,你三表弟这伤还死不了。”
庞嘉雯一听便觉得不爽了,大舅母存心想把气撒在她身上。
她把踏进内室的脚收回去,站在帘外道:“那行吧,我先回去了。”
王氏一口气出不来,险些被活活噎死。她气势汹汹地掀帘出来,怒瞪庞嘉雯道:“我这没有看出来你这丫头竟然是个厉害的?怎么?侯府是短你吃的还是短你穿的了,竟然让你这么缺银子使?”
庞嘉雯原本不想惹事,听她这语气,便忍不住冷嗤道:“大舅母说的对,侯府不缺我吃的也不缺我喝的。可我父亲每年都给大舅母三千两银子使,既然我的一应开销都是侯府里给的,那不如大舅母将我父亲给的银子还给我可好?”
“你……”
“放肆!”
“那是你父亲母亲孝敬你外祖母的,你也配染指?”
庞嘉雯忍不住气笑了,目光定定地望着王氏道:“是吗?可我怎么听父亲说,单给外祖母不入侯府的私账呢。既然大舅母这样说,那想必是我弄错了。大舅母也别急,等我回去写封信问问我父亲,倘若真是如此,那还真是嘉雯不孝,也不配住在这永宁侯府里。”
庞嘉雯说完,提着食盒就走。
王氏见了,顿时急得跟什么似的?
她掌管中馈这么久,近几年才能置办私产,可不正是因为庞家每年给的三千两银子?庞嘉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寻常月例银子也就十两,那还是从老夫人的份例中出。她若是去闹,庞家心生嫌隙不说,只怕老夫人也会觉得是她贪墨了。
王氏往前追了两步,咽下所有的怒气和愤懑,努力扬起一张体贴柔和的面孔。
只可惜她治下向来严厉,五官也略带凶相,冷不妨强行扭转,乍一看面目狰狞,像是一条无法得逞却又不得不低头蛰伏的毒蛇一样。
周围的下人们都不敢说话,只有徐迎撑着爬起来,就怕她们两个打起来了。
庞嘉雯无视王氏的威严和示好,跟了白若瑾那么些年,比这更恐怖的面孔都吓不到她,更何况王氏还是个大活人呢。
“大舅母还想说什么?嘉雯不是来跟你吵架的。”庞嘉雯说着,看向站在门口不敢下来的徐迎,那意思不言而喻。
王氏心中怒火中烧,然而面上却是极力压制。庞嘉雯真是个厉害的,把她浑身的火都拱起来了,转过头却还想倒打一耙。
这样厉害的丫头,她从前怎么会觉得无害,还想替儿子盘算娶她?
呸!
心里再如何不忿,王氏都死死压着,然后放柔声音道:“都是大舅母的错,大舅母也是担心你三表弟的伤所以才出言无状。你向来最孝顺了,可千万别跟大舅母计较。”
“至于你说的那些,既然你父母都给你提过了,那大舅母就跟你明说了吧。等你出嫁,永宁侯府必然是要为你备上一份厚厚的嫁妆,不会让你觉得大舅母掌管中馈就贪墨了你的银子。”
第8章撞见
王氏的一席话说得滴水不漏,还委婉表现出自己用心良苦的打算。
庞嘉雯想给王氏鼓掌,瞧瞧,这就是后宅妇人的手段。
轻而易举就占了上风,反正她都还没有及笄,谁知道什么时候出嫁呢?反正到时候肯定不是从永宁侯府出嫁,那永宁侯府的添妆有多少外人又怎么清楚?
庞嘉雯笑了笑道:“大舅母言重了,嘉雯怎么敢跟长辈计较?只要大舅母不要无缘无故对嘉雯发火,让嘉雯觉得在这永宁侯府还能住上些许时日,好替父母尽孝,这便是嘉雯求之不得的事情了。”
说完,盈盈一拜。
王氏感觉一口血都堵上嗓子眼了,再跟庞嘉雯周旋下去她怕自己会突然吐血晕过去。
她用力捏了捏拳才让自己站得稳稳的,谁料下一瞬,小儿子满脸疑惑地走过来道:“娘今日是怎么了?跟我置气就找我好了,这跟庞嘉雯有什么关系?”
“您无缘无故发这么大的火,我还以为是嘉雯害我被打的呢?”
王氏的脚步踉跄了一下,转头阴戾地瞪了一眼儿子,险些一口血喷出来:你这个混账,可不就是她害你被打的!!
翻了翻白眼,王氏已经支撑不住了。
她朝贴身丫鬟招了招手,下一瞬,贴身丫鬟连忙战战兢兢过来搀扶着她。
王氏见丫鬟那怂样,可算能有个可以出气的了。
她一把揪住贴身丫鬟的耳朵,狠狠一拧便骂道:“你抖什么抖?我会吃了你吗?嘉雯来了那么也不端碗茶,早知道也把你发卖出去。”
那丫鬟疼得面色惨白,哼也不敢哼,眼泪一直掉。
徐迎都看不下去了,伸手将那丫鬟的耳朵解救出来。
他十分不解道:“娘,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王氏冷笑!她也想知道自己怎么了?
只是等她看向罪魁祸首的时候,那人迎着光站在一旁,笑面如花,亭亭而立,当真是好得很!
“哼,你还说,还不是因为你不争气惹得你爹生厌。”
“既然嘉雯是来看你的,那你跟嘉雯好好说话,别惹她生气了。”
最后那几个字,王氏咬得很重,仿佛嘴里都弥漫出一股血腥味。
庞嘉雯看着她怨愤地走了,可刚出清墨轩便狠狠给了贴身丫鬟一巴掌,响彻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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