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漆黑的夜幕绽开朵朵礼花,斑斓夺目,微风和畅,华光四散。霍辞明眸流转,话语轻柔,被揉入风中,传进她的耳畔。漆黑眼瞳映着她娇柔的面容,被水般清澈的光点簇拥着。
宁姿觉得晕晕乎乎的,眼睛同样眨也不眨地盯着他,没说点什麽回应他,好像不管说什麽,都无法表达她内心的澎湃。
烟火璀璨划亮天际,人间热闹欢腾迎新春,大家伙儿都跑到院子外面看烟花。
礼炮声声炸响,寓意来年一鸣惊人,孩童不知疲惫,穿梭在大人间嬉笑打闹,乡野间的邻人们全都出来了,围聚一块儿互相道贺,给这寒冷的冬季增添许多温暖。
这时候,宁姿与霍辞却早躲进无人的小屋。两人靠在墙边,身体贴得很紧,霍辞低下头与宁姿缠绵热吻。
屋内寂静,彼此的喘息声与啄吻声清晰传入耳中。刚才在饭桌上,两人都喝了酒,虽不至于酩酊大醉,宁姿却也感觉像脚踩棉花,晕晕乎乎的。
等他稍微松开些,二人面对面,呼出的气息濡湿了睫毛。屋里没开灯,窗外零碎的光线透过窗户落了进来,即便相隔咫尺,他的面容,她也看不清晰,只见一双瞳孔晃着明灿的光。
宁姿眨巴了两下眼,露出疲态。霍辞温声问:“困了,是不是?”
她点了下头。这间是钟姨妈给霍辞布置的房间,原本堆放杂物用,东西清出去了,可房里没床,地板是木制的,上面铺了厚厚的毯子,又叠了张厚被子。霍辞手脚利落把床铺好,牵着她的手走过去,说:“睡吧。”
宁姿耳根一热。连连摆手,“还是回我自己的房间……”
她话没说完,就被霍辞打断了,“今晚亲戚们都来了,房间本来就不太够,刚才听表弟说他们打算占用你那间房通宵打扑克,所以你还是就留在我这里睡。”
“那你睡哪里?”宁姿不经思考脱口而出,又觉得有些怪怪的,抿起唇。
“我在你身边。”他的手心温热,握着她的手,那股暖意直传入心里,丝丝缕缕游走全身,拉她坐了下来。
宁姿没穿外套,身上是毛衣和长裤,乖巧地躺进被窝里。霍辞拿了个枕头,在她旁边的地面上躺下,细致地为她掖好被角,一只手撑着头,面向她,另一只胳膊搭在她的身上。宁姿没有闭眼,侧身躺着与他对视。
这感觉很奇妙,明明有些疲倦,却又舍不得睡着。她伸手撩开挡在他额前的黑发,咕哝道:“你的额头饱满,很好看,为什麽总用头发挡住?”
霍辞柔声回应,“小时候打架留了疤,之后就习惯用头发挡住。”
“有吗?我怎麽没看见?”宁姿睁大眼。
霍辞捉住她柔滑的小手,缓缓放在额角,果然感觉指腹触到微微的凸起。
她倾身靠近他,仰起下颌,一个温软的吻落在他额角的疤上,轻轻碰触,气息那样细微,霍辞浑身仿若过电。宁姿重又缩回被窝里,怜惜的目光仍未收回,软软道:“这样是不是就不会疼?”
霍辞咽了下嗓子,喉结上下滚动,嗓音低哑道:“宁姿,我喝了酒。”
“知道,我看见了。”宁姿不明白他的意思,诚恳回应。
霍辞手捏着她的被角,“所以现在的我并不清醒理智。你再不安分,会很危险。”
宁姿先是懵住了,不理解他所说的危险是指什麽,直到撞见他的目光,勾人又具有侵略性,仿佛锁定猎物的鹰隼一般。她霎时颤了下,意识到什麽,缩了缩脖子,把小半张脸都埋进被子里。这样乖巧又脆弱,让霍辞的心髒跳得更快,连嗓子眼都开始发紧,目光愈发深邃。
宁姿不知所措,凭借本能卷着被子往他胸膛上靠,撒娇般地往他怀里蹭了下,惹得他心软,无奈牵起唇角,温柔地抱住她。搭在她身上的手均匀缓慢地轻拍,哄孩子一样哄她睡觉。
宁姿心满意足把脸埋在他温暖的胸前,闷声闷气说:“霍辞,以后所有新年,我们都要一起度过。”
“好。”他将她揽得更紧,亲吻她的头发,轻轻笑了一声。
当天夜里发生了一个意外,年前翻新重筑的围墙被烟火一沖,毁坏了一部分。钟莉他们第二天就把修墙的师傅叫来要个说法。
那师傅一开始还抵赖,后来被说得心虚,不得不承认偷工减料,把当初收的费用退了一半。
逢年过节遇上这种事,谁都不开心。宁姿当即画出了新墙的设计图纸,霍辞请来专业团队重筑墙面,人力费、材料费都由他出了,钟莉他们几个亲戚说要出钱,霍辞不肯收。
修墙的进度很快,不过两天时间,新的围墙就修好了。太爷爷知道了这件事,十分重视,精神稍好些便要重孙推轮椅带他去院子里看新筑的墙。
他衣服穿得厚,面上还盖了层厚实的棉被,头也被毛线帽包着。到了院子里,见新墙色泽乳白、墙面平整,边缘的颜色是暖意的朱红,正好适合过年的氛围,与墙边挂着红彤彤的灯笼相映,喜庆得很。
墙洞为框,内里景致丰盈,近处枫叶重叠,远景山峦错落,全被囊括其间,气韵朦胧,犹如画框,这是宁姿别出心裁的设计,特意采用了传统的框景手法。老人体弱受不得风吹,几乎不离开院子,偶尔天气好时,会坐轮椅被推来院子里透透气。如今能赏外面的美景,心情自然舒畅。
太爷爷看出了宁姿的用心,笑容慈和,“好孩子,有心了。”
“冬景清净、春景盎然、夏景閑趣、秋景灿烂,您可一定要赏个遍。”宁姿温和道,眼眶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