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架生得修长舒展,尽管姿势松松垮垮,也比她高出大半个头。宁姿一头扎进他暗色的影子中,双目泛着粼粼水波般的亮,迟疑了下,忽然有点不好意思,手心在绸缎裙面上搓了搓,仰起脸,朝他展开个明丽的笑。
霍辞看向她,眉目舒展,稍微偏了下头,看上去散漫又温和。他调侃道:“未婚妻很有能耐嘛。”
听了这话,宁姿有几分羞涩,措了下辞,笑意染上分灵动的狡黠,“我知道多管閑事了,你自己有办法解决。但我这人脾气来了挡也挡不住,一秒都忍不下,非要当场拆穿才算解气。场面上是激烈了点……”
声音渐弱,她偷瞄了他一眼。
霍辞的目光十分专注,嘴里含混应道:“挺有意思。”
她失笑,杏眼眯作两弯月牙,生机勃勃。心尖一动,直直地凝视他。
他的神色很生动,像阴云散去,天边零丁的寒星晕开温柔清辉一样,微弱而透澈。
闹剧戛然而止。
这出栽赃陷害显然并不高明。对霍辞而言,只用打一通电话,钟荔荔请来那位拙劣的演员所有背景来历都能了如指掌,谎言不攻自破。
然而母亲对他先入为主的偏见,早已顽固地定了他的罪。
没想到在最狼狈的那一刻,那个莫名其妙出现在他眼前提出订婚的女孩会站出来为他说话,像义无反顾张开羽翼的雏鸟般莽撞又勇敢地保护他。
为什麽?霍辞想问。
“你一直盯着我干嘛?”宁姿疑惑道。
“你……你在干嘛?”霍辞看着她往布袋里塞冰块,低声问。
宁姿坐在沙发扶手上,拇指与食指拧住袋子边缘绕了一圈,封住口,解释说:“做冰袋,你敷一下脸,有点肿。”
她伸手指他冷白皮肤上的殷红痕迹,又缩了下手指。
冰袋做好了,她本想直接递给霍辞,他却沉默着走近,把脸伸到她面前,眼睛清澈明亮。
“麻烦了,未婚妻。”霍辞笔直的背脊略微低俯,几簇乌黑发丝柔软垂下,站在她面前,称得上彬彬有礼。
奇怪的人,又不是伤了手……
素以阴沉冷峻面貌示人的男人,此刻看起来显得格外乖巧柔顺。深黑的眼中染上几分期盼,像一只古怪孤僻的野猫,难得流露出纯良的姿态。宁姿为这天马行空的比喻想发笑,唇角微扬。
“笑什麽?”他问。
“没有。”她摇头,拿起冰袋,猛地朝他脸颊贴过去。
“嘶……”
“很疼吗?”指尖不觉一松,宁姿茫然问。
“不,是凉。”
“哦,我贴得太快了些。”
“下次改进。”霍辞接话。
还有下次?还要改进?莫非他还想挨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