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杜以泽他们所经过的第一条街,紧跟在“老墨街”之后的是条低配商业街,再往后才是其他种族的人口居住地。
现在这些五大三粗的男人正成群结队地坐在自家门口的台阶上,手里提着酒瓶,斜着眼打量路过的这两人。其中一人站起身冲他们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又转头朝身后的几人挤眉弄眼,说了几句话。
杜以泽听闻竟然停下来,侧过身面对他们,微微歪过头,好似感到疑惑,随后竖起两只拳头,一齐朝他们竖出中指。
李明宇大惊。这他娘的不是摸老虎屁股吗?
吹口哨的男人脸上笑意更浓,他腰间别着把黑色的手枪,从台阶上走了下来。
“脾气不小。”
说的似乎是西语。
“要不要试试?”杜以泽收回手,笑眯眯道。
“怎么试?”男人毫不犹疑地朝杜以泽伸出一只手,想去抓他的胳膊,结果下一秒就被人掐住手腕,一个擒拿压制在地。哪怕他比青龙强壮十倍,在杜以泽面前依旧落得同一个狗吃屎的下场。
台阶上坐着的几人立即跳起,从台阶上跃下。
“我们就是想找个地方住而已,麻烦兄弟们通融点。”杜以泽在松手的同时,摸过他腰间的枪握住,“这个看起来不错,哪搞的?”
男人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小跑回自己的人手旁边,脸色阴沉,眼里也再看不到一丝笑意。
杜以泽半垂着头把玩着手里的枪支,又上膛试了试手感,看似随意地朝正在揉肩膀的男人脚边打上一枪。伴随着惊天动地的一声枪响,男人怪叫一声,朝后跳了两步。这子弹口径可不小,要是再往前一点,他这只脚就废了。
这一声枪响将临近几家公寓里的人都唤了出来,他们从自家的窗口里朝外观望着,一旦打起来就打算下楼支援。
“哟,不好意思!走火了。”杜以泽将枪别回腰间,再次问道,“请问这是在哪弄的?我们正好也想弄点。”
“我们不卖枪。”一位肩膀上纹着图腾的男人指了指后山的山头,“你得翻过山头。”
“谢谢。”杜以泽客气地笑了笑,转头揽过脸色苍白的李明宇,总算穿过了不算太长的“老墨街”。
他对这样的文化再了解不过了,哪怕要在这生活也是如鱼得水。但是李明宇就不太一样,虽说他也靠力气吃饭,但怎么着也没有在如此动乱的地带生活过,枪摸得不多,怎么着还是害怕这些不长眼的子弹。
“你不能显得太怂。”杜以泽说,“就算装,也要装的胆子大一些才行。”
李明宇闷闷地点了点头,活像个受教的学生。这两天他算是见识到了杜以泽从未在他面前展示过的一面,从跃山路、破突围,到跳火车、夺手枪,他认为要不是因为杜以泽以前在警校呆过,大概早就活不到今天了。
天寒日短,低配商业街里并没有高楼大厦,挑着竹竿卖衣服与布料的小商贩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家,热气蒸腾的煮锅里也只剩下最后几只茶叶蛋。卖茶叶蛋的女人倒是会讲中文,杜以泽从她那儿买了四只茶叶蛋,李明宇接过他递来的两只茶叶蛋,一口吞进一个咀嚼起来。一包泡面撑了一天,他确实很饿,两个鸡蛋下肚以后,胃才稍感舒缓。
杜以泽又买了两个灌饼,在他找钱的时候,李明宇自觉替他拿过了塑料袋。
“他们说什么了?你怎么那么生气?”
那几个墨西哥人所讲的流氓话可全都是针对李明宇的,杜以泽显然不想给他翻译出来,只是说,“没什么。”
李明宇看他神情冷淡,猜测那些话肯定跟他的脸有关,便也不好意思再追问下去。他跟在杜以泽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泥地上,两人在商业街的尽头买了两件棉袄套在身上。
商业街后的地盘被瓜分成好几片长方形的区域,大小区域里堆挤着低矮的平房,不再热闹非凡。杜以泽在山脚下找了会讲中文的房东。房东收了钱之后将两人领到一处两层楼高的公寓里——公寓楼是水泥砌的,像极了建筑工地旁的临时宿舍。
公寓每层各四个房间,每个房间里各两张床。杜以泽拧开二楼尽头的门把手,李明宇紧跟着进了房间,将门带上。
这儿的地理位置较为偏僻,远离小枪城的中心地带,且临近翻山的道路,山头后就是杜以泽方才在“老墨街”打听到的交易地带——也就是真正的边境线。虽然公寓的条件远不算上佳,但也比他们之前所住的小破旅馆好上不少,屋内有空调、电风扇,两套床被好歹看上去是白色的,天花板正中央安着一个赤裸的灯泡,没有灯罩,一旁吊下一根细长的开关线。
杜以泽先是将窗帘拉上,然后才拉下了开关线。
李明宇身上穿着刚买的棉袄,裹得浑圆,他嘴唇发白,精神萎靡,两只眼皮耷拉着,看来确实是生病了。
“我去买点感冒药?”杜以泽转身就出了门。
一句“不用”堵在李明宇的嗓子眼里,他只好在床脚坐下。
其实他现在是有机会跑掉的,也
许是感冒使他头脑生锈,又或者是杜以泽救他上火车的行为让他潜意识里认为自己现在跑了就是不义。
李明宇就这么呆坐在床脚边,脑袋里一片空白,索性吃起了刚才买的灌饼。
杜以泽没多久就赶了回来,手里拿着银色的药版,他将热水壶里灌了些水烧上,然后把药递给李明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