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她自问自答,“李大胆啊!”
他轻笑,谨慎处理,只拉下一块布。
嚯!
材料质地有分界,一冰一糯,雕成了阴阳脸:一佛一魔。冰种佛脸净透,格外慈祥,偏石性的糯种魔脸也没有刻意表现得狰狞,但躯体却处处迸发着力量感。不需要肌肉膨胀,光看线条走向就能感受到杀机,但又能从面部接收到那种强大的克制。
拉扯,悬念。
危险,迷人。
这种非主流作品,跟岁月静好和富贵格局没有毛线关系,必须放墙角。但它身处僻静,反而让那种诡异感升了一级,让你看完还想再看一眼,期待下一刻会魔性爆发,甚至担心墙会因此崩塌。
“哇!”
她围着玻璃柜绕一圈,回到前面蹲下来再研究,最后认真给评价:“我的菜!这是非卖品吧?”
他笑着伸手在台子上点了一处,字不大,但很好认:金雕。
“哇哇哇……”
我滴个乖乖,征服我的大师,居然是被我征服过的小弟!
他笑着眨眼,弯腰靠近了问:“准备好了吗?”
她迫不及待点头。
其实她真没准备好,应该说是准备得不够,因为第二块绒布拉下的那一刻,她就被惊到晃了两下。
东西不大,震撼很强!
死黑的底子,很废的一块料,但完美契合主题,雕出了绝对的克苏鲁凝视。微透又诡谲的背光,为它营造不容反抗的王者视角。
不需要血盆大口彰显吞噬能力,也没有獠牙利爪突显凶残,它的存在就是一种沉重又沉痛的恐惧和绝望。
这次不用他提醒,她稳住心神后,第一时间看向了创作者……本人。
这个笑起来单纯无害的男人,很能制造疯狂。
她强迫自己正视这个无名之神,然而坚持不了多久。
她转身,甩头摆脱掉那种差点让骨髓发霉的无助感。
他伸手,拉她到怀里,缓缓解释:“中二期有一些病态的认知,画的都是些诡异的东西。凑巧捡到这块石头,拿来打发时间。老师看到后,叫我搬来……艺术的包容性。”
“牛!没事了,就是事先没做心理准备。”
她狡辩到一半,自己先绷不住,笑了。
他也笑,把绒布又盖了回去。
来都来了,顺便逛逛玉石街。
他带她去了那家允许他以物易物的店,鼓励她凭感觉挑一块。
她对毛料一无所知,摇头喊:“我手气差,亏!”
丢钱对她来说是小事,但她估计他会心痛到失眠,实在没必要。
他说没事,走到店铺门口,远离摆满石头的台子,把挑选工作全权交给她。
老板巴不得来个黑手,跟着起哄叫她多挑几个。
那是不可能的,雕件也是硬通货,他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在上边,当然不能当水漂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