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着三姨娘选的衣裳,去了别的厢房。玉竹收了佩剑,跟着离开。
“三姨娘。”玉叶手里拿着一瓶药,慢慢靠近跪在地上的人,她打开塞子,从里面倒出一粒红色的药丸,“吃了它。”
这并不是令人致死的药,只是会让人全身起疹子,要过大半个月才能消下去。
三姨娘想跑,玉叶领着她的后脖颈,“这并不会让你死,但终归要让你长个记性。”
说着,她生生塞下那粒药,三姨娘想吐出来,玉叶擦干净自己的手,也没阻止。只是一边擦手一边说:“如果您吐出来了,殿下可是会生气的。”
三姨娘眼里蓄满泪水,缓缓滑落。她艰难地咽下,玉叶斜眼看她,满意离开。
另一边,是书斋的方向。那两个孩子没有将三姨娘供出来,只说自己不喜欢她。
“我不要她嫁进来,我讨厌她。”路大公子一直重复这句话,“那个恶毒的老女人不配成为我娘亲。”
“闭嘴!”路司彦气得心脏要跳出来,实在不知自己乖巧的两个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路二小姐第一次见他发如此大的火气,吓得直接哭了起来。
路大公子直接护在自己妹妹身前,“这件事都怪我,阿爹罚我就够了,不要罚妹妹。”
路司彦捏着眉心,自己的孩子,又不能下太重的手。
“你们两个,把四书给我抄一遍,抄不完,就不用吃饭了。”路司彦拂袖离去,让人看着这里。
“主子,公子小姐年纪还小,这样做是不是太狠了些。”管家于心不忍,毕竟只是两个孩子,行事肯定不是故意的。
“狠?”路司彦瞥他一眼,“若是这事传进陛下耳朵里,你觉得陛下会怎么做?”
陛下自幼丧母,是燕译月拉扯大的,两人关系不是一般好。这些事,管家也是知道的,他默默闭嘴,无奈叹一口气。
发生这种事,那些官员不愿继续待下去,随意寻了个借口离去。路司彦捏着眉心,唯一的好处,便是给他打发走这些人。
燕译月也回去了,只是同府中的人说了一声,没有告诉路司彦。
路司彦垮着脸回到自己的房间,看见自己的暗卫在那,也提不起劲。
“主子,属下看见三王爷今日一直在牢狱外看着,似乎今日宣召的那两人,都是三王爷的人。”
路司彦心不在焉嗯了一句,暗卫察觉他心情不好,说话声音小了许多,“主子,还要属下做什么吗?”
路司彦摆摆手,暗卫抱拳行礼,立即消失在他视野中。
他烦躁地摸一把脸,心里的郁闷发泄不出来,很难受。
但愿这件事传进燕译景耳朵里,不会引来太大的惩罚。
说什么便来什么,有个官员离开后,直接进了宫,添油加醋将这件事说了一遍。
“陛下您是不知,殿下那娇贵的身子被烫成什么样,微臣看着都觉得疼。还有那两个孩子,当众骂殿下蛇蝎心肠,水性杨花,你说殿下这么多年,哪里被人这般说过。”说着,官员连连叹气,满眼心疼,“那两个孩子年纪小,殿下不忍心对他们动手,便没说什么。没想到那两个孩子不知感恩,反而蹬鼻子上脸,殿下乃是长公主,被一个连品阶都没有的孩子骂,传出去岂不是给人看笑话。”
他说的绘声绘色,燕译景能猜到其中有夸张的成分,但这件事应当是真的,他只是个四品,还不敢编排丞相。
燕译景眉头颦蹙,他了解自家阿姊的性子,定是将这些往肚子里吞,不会对他说一句,为了不让他担心。
可是他不做什么,岂不是默许这种行为,日后谁都能骑到他阿姊头上去。
“子不教,父之过。罚丞相俸禄三个月,让他好好管教自己的孩子。”燕译景低眸看着下面的那个官员,他若记得不错,这人是丞相那边的人。
他微微勾着嘴角,两边的人都开始自相残杀,他该说什么好呢。
“好了,朕有些乏了。”
“微臣告退。”
燕译景一手拿着毛笔,一手撑着下巴,漫不经心看着桌上的奏折,迟迟没有落笔。
似乎没有太师的奏折,也不是那人怎么样了。
燕译景摇摇头,自己怎么又想起他来了。
他越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画像就越不受控制出现在脑海里。
思绪跨越时空,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忆起自己登基之前,那时,商怀谏是三王爷身边的人,那时候,丞相还不是丞相,只是一个小小的国子监司业。
而商怀谏,已经坐到车骑将军的位置,在朝堂与燕译书可谓只手遮天。
那时支持他的人并不多,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皇位应该就是燕译书了。
但就在他最压迫的那一段时日,自己的妹妹嫁给匈奴可汗,他得到匈奴的支持,在朝堂上有了立足之地。
而燕译月,用尽各种手段,让那位靖侯的世子喜欢上自己,又得到靖侯的支持。
而燕译景,整日装疯卖傻,将太子之位故意让给燕译书。燕译书以为燕译景蠢笨如猪,日日羞辱他,将注意转移到别的地方。
燕译书成为太子之后,愈发猖狂,看不起那些品阶较低的人,经常也是羞辱他们,来获取乐趣。
燕译景便暗地里笼络他们,他们对燕译书积怨已久,在他轻微的贿赂之下,便投靠他。
虽说那些人品阶几乎都是五品以下,但架不住权力分布各地。
当他的势力发展到摆在明面上时,燕译书发现之后,已经来不及了。
无奈之下,他与商怀谏联合,在先帝病重中,逼宫想要篡改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