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其他人后,alex指着天色不知道跟李景麟说了一堆什么,反正几番拉扯之后,三人上了一台房车,保镖和管家紧随其后,管家手里提了高尔夫球包。“看样子是那个alex拉他打高尔夫。你赶紧的!”
“嗯。”傅廷恩踢踢踏踏的皮鞋声叩响大理石地板,穿过庭院,进入主楼,足音消失在羊毛地毯之中。
他径直走到二楼东边的主人房门前,轻轻敲了敲,没有回应,伸手扭动门上的铜把手,厚重的木门无声无息的打开了,室内恒温,即使光线暗沉也看得到的豪华宽敞。
他向床的方向走近,一丝如兰如麝的气息在空气中萦绕,这两年的浪荡生活,让傅廷恩明白这一丝气息意味着什么,心里翻搅似剧痛起来。甚至让他停下脚步,微微弯了一下腰,才勉强抑住那股酸楚。
房间拉了窗帘,暗沉沉的,只有交界处露出一线天光,黯淡的投射在床上半卧的人影身上。
傅廷恩的脚步踩在地毯上悄无声息,随着靠近,那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厚实的枕堆里,他似乎陷入了梦魇,牙齿咬着嘴唇,浓睫微微颤动,长眉皱起,脸上是一种痛苦纠结的表情。睡袍的领口敞开,半露的胸膛上青紫交错的痕迹一直蔓延到脖颈。
看着是情色靡靡的场景,傅廷恩却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猝不及防的摔落在那赤|裸的胸膛上,床上半睡半醒的人似被烫到,猛然睁开了眼睛,和青年的泪眼对视在了一起。
空气彷佛凝固了一般。
却在此时,门口又传来轻轻的敲击声,曾闰成怔愣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他指了指衣帽间。
傅廷恩愣住,想要开口,曾闰成已经用祈求的神色看着他,他对他这种神色是毫无抵抗力的,依言走进了衣帽隔间。
两三阵敲门声过后,一个窈窕的身影闪了进来,是苏秘书,她将手里端着的一盏参汤放在床头。又按了一下床头按钮,电动窗帘打开了遮光层,房间里稍显亮堂了些许。
曾闰成拉了一下睡袍,脸庞偏向另一边。
“闰成,我是来跟你道歉的,跟你导师的沟通是我在进行的。你申请到海德堡大学的博士不容易,德国人又比较严谨,由你去提出更换半工合同的话,怕影响他对你的印象。”
苏秘书的语调永远诚恳亲切,语音不疾不徐,满满的都是为你着想,“李总不会管这些细枝末节,是我没有提前跟你沟通,想着马上会见面,再当面跟你解释……”
“你不用替他描补,我不是第一天认识他。”曾闰成开口,声音带着点低沉沙哑,“没什么事你就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下。”
苏秘书轻叹口气,站起身,却没有挪动脚步,“闰成,你跟了老板也快三年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想必你也很清楚。”
“之前你说永不相交的时候,他也没有任何打扰你的举动。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你既然选择了接受,就应该摆正自己的位置。何况,老板对你的感情相信你是明白的,骨髓移植那段时间,即使你在医院,只能隔着玻璃窗探视,他也会飞来柏林,再忙,在飞机上办公,也会把时间挤出来。我跟了他这么多年,没有见过让他更上心的人……”
“苏秘书,我是学数学的,”曾闰成打断她,转成平躺,“如果谈感情,没有最没有更,只有有且仅有!”他眼睛投向天花板,“只有在一段交易里,我才需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苏秘书一时怔住,不自觉的说了一声rry。静了半晌,换了一种更为诚恳的语气,“闰成,日子还长,老板是脾气不好但对你的心意是绝无敷衍的。”
她顿了顿,“集团近期一直在跟梅奥诊所和克利夫兰医学中心沟通接洽,想为小霞研制更好的靶向小分子药物。”她的目光不动声色的在曾闰成面庞上转动,如愿看到他淡漠的眼神起了波纹。
“所以半工合同确实更适合你照顾小霞的身体,老板不希望你在外住宿的心情,想必你也可以理解。”
片刻之后,曾闰成才出声道,“是,我理解并且接受。你可以出去了。”
“好,你好好休息,我让ta来给你按摩放松一下。”
苏秘书带上门出去了,傅廷恩从衣帽间走出来,两人的目光无声对视。
傅廷恩走到床边,蹲下身去,凝视着曾闰成那双比星辰还要明亮的眼睛,突然间就泪如滂沱。
他不是傻子,甚至还很聪明,苏秘书的只言片语已经让他明白了前因后果。
他一个字也没有说,只是用颤抖的手解开胸前的两颗纽扣,一块翠碧点缀在白皙坚硬的胸膛上,是那块平安扣。
当年他负气扔出了窗口,却还是满花园的翻找了回来,这是他留给他唯一的念想,他舍不得丢掉。
曾闰成是吃软不吃硬的,当这个大男孩无声的在他面前痛哭,把他精心挑选的礼物一直随身佩戴,即使他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他很难做到不动容。“廷恩,”他微微前倾,伸手摸了摸那块平安扣,“你先回去,回伦敦去吧。”
傅廷恩攥住他的手,疯狂的摇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廷恩,”曾闰成叹口气,“我一直很想跟你说声对不起,或许我不该隐瞒你,但是我真的不想让你知道这些……”
没有人不要面子,他窥见了傅廷恩对他的爱慕,甚至隐约清楚自己内心的悸动。因此愈发不愿意让他知道他身处一段交易中,他在出卖着什么……
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这种难堪在命运的安排和傅廷恩执着的探究下还是无可避免的暴露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