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闰成不会是因为这个才逃跑的吧?他手撑着双膝想要起身,又颓然的跌坐回床畔,“擦!”他咬着牙抽着冷气。
门上传来两声轻响,不等他出声,一道身影已经走了进来。ta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你醒了?”
她将托盘放在床头,卢可瞥一眼,是一些透明的瓶瓶罐罐,里面装着一些油亮的液体。“你想先按摩还是先吃饭?”ta语调柔和的问他。
按摩?这倒是可以,卢可觉得他现在急需舒缓松解,但是肚子也有点饿了。“我可以一边按摩一边吃饭吗?”
“当然。”ta按了一下床头边的一个按铃,用英语吩咐了几句。又转身很自然的搀起他,“你先洗漱吧。”
卢可也没有推脱,借着她的力,走到浴室。复古拼花的地板,镶嵌了半面墙的铜制镜面,大理石洗漱台,双人按摩浴缸旁边窗户敞开,窗外是如画的美景。
初春的微风从窗畔拂过,带来清新的田园气息,卢可深吸一口,神清气爽,连疲累的肉|体都舒服了几分。
系着白围裙的厨娘推着小推车,送来品类丰富的早餐,卢可从中选出一小碗鲍汁捞饭,用镶金边的汤勺舀上一小口送入嘴里,“唔,就是这个味道,这个一定是中东鲍的鲍汁,好香好香……”
卢可尝到美食,不适的感觉去了五六分,虽然辛苦,好在回报也同样丰厚。ta在一旁看他摇头晃脑的样子,嘴角绽开一抹笑意,“看样子,卢公子是爱美食懂生活的人。”
“不要叫我卢公子,怪别扭的。”卢可又舀了一点海鲜粥,“叫我卢可或者cas吧都可以。嗯,那个……”他后知后觉的询问起金主的去向,“李……李总去哪里了?”
“老板白天一般在柏林分公司,没有特殊情况会回来吃晚饭。”ta等他吃饱,又贴心的扶他在床上躺下,脱衣服的时候,卢可一阵夸张的嚎叫,“哎,姐姐你要早五分钟来就好了,我刚穿上……”
在女士面前脱衣服,他倒不觉得尴尬,毕竟在会所的时候,大家在更衣室换装也没什么避讳。
ta看着他身上那些青红紫绿的印记没有任何诧异的表情,熟练的沾了按摩油帮他放松四肢,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
这让卢可泛起一点好奇,“之前,嗯,我是说那位,”卢可趴在枕头上清了清嗓子,“你也经常帮他按摩吗?也是……这样?”卢可用手掌示意了一下身上的痕迹。
ta点头又摇头,“要看他心情。”
卢可以为他是说李景麟的心情,认同的点头,“李总一看就是个心情难以捉摸的人。”
“要看闰成的心情。”ta纠正他,“他如果心情好,会哄,就不会这样。如果心情不好,吵闹起来,就难免会这样。”这跟要看李景麟的心情没有太大区别,但言下之意,曾闰成可以影响李景麟的心情。
卢可有点难以理解,他没觉得曾闰成有这么大魅力,“我觉得他实在很……”他及时剎住了话语。
ta却意会了他的意思,“你这个想法最好不要在老板面前表现出来,”她稍稍加重了一点力道,卢可“哎哎”的喊个不停。
“你见过他了?”片刻之后,ta停下手,“他还好吗?”
卢可点点头,“挺好的,他和傅总很恩爱,傅总把他看得跟宝贝一样,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他这话一点也没夸张,跟了半个多月,他对傅廷恩和曾闰成之间的腻歪看得清清楚楚。这其实也是他那一点不忿的由来。他那时意识不到这点不忿的缘由其实是嫉妒。
ta点点头,“那就好。”她收起那些瓶瓶罐罐,又重复了一遍,“那就好。”
她还记得曾闰成那时只有六七岁孩子的意识,她喂他吃饭,他拈起一只虾尾塞到她嘴里,“你也吃。”
他在花园玩得满身尘土,她帮他把毛衣脱下来,他蜷着手指,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歉意,“ta,对不起。”
她看着长相酷似曾闰成,却一脸天真的卢可,忍不住低声道,“卢可,感情里总有先来后到,有时候迟一步,再好百倍也枉然。”迟一步,就算是李景麟,也只能黯然退场。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守心最要紧。”ta语重心长,只可惜二十一岁的卢可听不懂。
他那时太年轻,总觉得没有跨不过的山海,没有征服不了的人心。很多年以后才明白,如果他已轰轰烈烈的爱过一个人,你跋山涉水的追逐,在他眼里只是云淡风轻的又一程。
只能怨时光太多情,他正好寂寞,你正好天真。
金城的春节远比别处热闹,虽然华国整体过年的氛围一年比一年淡,但对于傅家这种大家族又不同,老爷子虽然身体不太硬朗,这几年还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症,但颤颤巍巍的也一年又一年的熬了下来。
金城的傅氏老宅严格按照华国传统,从进入腊八开始就着手过年的各项准备工作。扫宅、除尘、祭灶、杀年猪、贴春联窗花……桩桩件件都按照习俗来。
傅廷恩下了车,手上拿了个大盒子,急匆匆的上了楼,到公寓门口腾出一只手来刷指纹,门一打开,曾闰成已经走到门边,帮他接过手里的东西,“傅总下班了?这是什么?”
傅廷恩把围巾取下挂墙上,又把大衣脱下来,搂过曾闰成深深的接了个吻,才答道,“这是你的任务。”
“我的任务?”曾闰成打开盒子,是厚厚一迭裁剪好的红纸,上面洒着金粉。
“这是老宅今年要贴的春联,大伯说今年轮到我们家负责。”宅子不小,门楣很多,傅宅的传统是春联必须手写,一房负责一年轮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