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大耳环坠的一晃一晃的,短裤小板鞋,背心半塞半坠的挂在腰间,一见到十五,立马吐掉了嘴里的口香糖,快步迎上来。
“十五姐。”
“人呢。”
“在楼上,我一早就守着了,看她进了门就没出来了。”女人给几位都派了烟,一边打着火,一边说:“几位姐辛苦了,忙赶一趟帮我解决这事。”
“屁大点事都做不好,你归谁管的?”
十五示意女人前面带路,女人一点不敢耽误,领着人在小道里左转右转。
“爆炸姐管的,她这不是被十五姐派去红茶铺子里嘛,堆积下来的事就交给了底下的人,我就被派到了飞机仔,这个小子像个泥鳅似的,我蹲了很久,才在低保区那边的红灯区里抓到他……”
提到飞机仔,女人眉头就开始皱起来。
“那他怎么跑的?”
十五勾了勾手指,跟着来的黑衣服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来,上面欠了多少多少钱、有多少利息和签字手印都清清楚楚。
“到月底交钱的日子了,他拿不出钱来,就说这两天回来找家里人拿钱,第二天就不见人影了,找不到人了。这些个跑了的人都往海滨跑,我就跑去海滨问,找人问了一天,没人见过他一打听,那边新出了一个渔区,十姑那群人都往那边过,我想那小子说不准从渔区那种走了……”
女人看了一眼十五,解释道:“那边都是十姑的人,我追不过去,没办法只能回来了,就找回了他家里人。”
“兰花妹……你这要个钱够曲折的啊,还能被一个毛头小子骗的团团转……”
黑衣服叼着烟,随手捡了楼道转角的木棍,嗤笑一声:“这些垃圾,拖这么久还不敢让家里人知道,最好拿捏了,一早来找他家人也不至于这么久收不回来账……这么容易被骗,你怎么混啊……”
兰花妹不敢反驳,哈腰点头,“姐教训的事,我一定记着……姐,这就是他家里人住的地方,我也没想到还是个有来头的,他妈说她女儿是白猫馆的艺人……我想着,这都是自己人,难说又要拖,这不才报上来的……”
“没想到来的是十五姐。”兰花妹苦哈哈卖惨:“今天就是还钱的最后期限了,我要是又被人耍了,真要被爆炸姐揍了。”
居民区的走廊里挂着衣服被子,斑驳老旧的墙皮鼓起,旁边渗出小片小片的霉点。
从阳台走廊往外看,是参差不一的旧楼房,底下纵横交错的电线和晾衣绳好似将一栋栋楼房杂乱缝合在了一块儿,形成了一个歪歪扭扭,老旧又挤挨的老市口。
防盗门后面是刷了新红油漆的木门,隔了几个人都能闻到上面冲鼻的气味,这种住在顶楼的人家都是户主,楼下两层收租,也是吃穿不愁的人家了。
宋玉珂扫过门口堆积的垃圾,一些纸箱和空酒瓶,其中还有一瓶香槟,是酒车里的那种顶级酒。
兰花妹先走上去敲门,几个黑衣服靠在墙上抽烟,宋玉珂跟着十五靠在阳台上抽着剩了个烟屁股的烟。
“来过老市口么?”
宋玉珂摇摇头,“没有。”
老市口和低保区隔了一大片稻田,听说以前没饭吃的时候,低保区集合过一堆人去抢稻子。因此老市口的人通常都不待见低保区的人,瞧不上这些个有手有脚却不干活的乞丐。
站着说话不腰疼。
地是她们,房是她们的,学校也是她们的。出了低保区就没人看得上她们,连洗盘子的活都轮不上低保区,生怕她们手脚不干净,偷去两双筷子。
低保区的乞丐有八只手也毫无用武之地。
遥遥看着天空的云,烟灰簌簌落到底下,晒被子的人探头朝上面看来,“喂,不要在上面抽烟,看不到这里在晒被子啊?”
“对不起啊,没看到。”
十五收回了手,楼下的人拍拍被子,像是气不过,又骂,“一点素质都没有,低保区的吧……”
黑衣服瞥一眼十五,十五烟头擦着黑衣服的脸落在墙壁上。
她抬眼看过去,那个黑衣服的人像是得到了命令,匆匆往楼下跑去,不一会儿,楼下就传来了女人的求饶声。
“什么素质,当着人面骂人。”十五推开兰花妹,“敲了这么久不开门,不会想办法啊。”
十五伸手,黑衣服把捡来的木棍放到她手上,棍子猛的落在窗户玻璃上,花玻璃碎了一个洞,十五示意黑衣服拨开玻璃后,直接伸手进去开了门。
屋子里面挺宽敞,客厅厨房在一面,对角是紧挨着的卧室房间,推开门,里面一个人都没有,茶几底下垫着好几摞报纸,进来的玄关边的鞋柜上也有一份报纸,看着是刚送来的。
“我一直在楼下看着啊,怎么会没人在家。”
兰花妹瞥一眼十五,十五大剌剌坐在了小居室的沙发上,捡了茶几上的橘子剥开来吃,看兰花妹还呆在原地不知所措,一抬手,橘子皮就往她身上招呼,骂道:“去找啊,等着我给你变出来啊?”
宋玉珂靠在窗边,对面的墙壁上挂了满满一面照片,最中间的全家福里至少有十几个人。
隔得远,旁边的两人或三人照片看不清人像。
白猫馆的艺人,或许她见过。
宋玉珂眯起眼睛去辨认的时候,门口就走进来了一个提着菜篮子的女人,兰花妹拽着她的胳膊往里面走。
“十,十五姐”
宋玉珂一愣,还真是熟人。
“dely?”
宋玉珂站直,dely喊了声玉姐后扫了一圈屋子里的人,然后才把菜篮子放下,“是我哥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