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紧牙关,痛意席卷全身,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在叫嚣着放弃。
她如溺死的人,死死抓住手边可以抓紧的一切。
污泥、细沙、石头、水草……一点点的往前抓去,拖着身体,慢慢向河岸挪动。
十根手指根根见血,指甲翘起来好几片,留在手上的那些,每个指甲缝里都卡满杂物,把指甲顶的剥离开来。背上被打的伤势加深,她全然察觉不到身子后半部分,那一段仿佛已经不是她的身体了,没有任何知觉。
旧伤未愈,再添新伤,尤其一路摩擦而上,被磨的血肉模糊。
终于爬上岸,她死死抱住一棵树,彻底昏厥。
河水浸湿的身子混杂着新鲜流出的血液,在地上汇聚成一条小小的溪流,一路延伸。
捡到
丛林间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随而来的是一队人马。
为首的男人身着白衣,一身利落的打扮,手执长枪,面容清冷,乃是位意气风发的端方少年郎。
在他左侧紧跟的是位斯文白净的小生,头顶紫金冠,身着宽大的灰色道袍,策马时衣袖翻飞,出尘欲仙。
白衣的将军正是简仪奚,灰衣的道士则是归去来。
简家世代从军,简仪奚乃是当代佼佼者,二十出头的年纪便被皇帝册封为镇远将军。年少成名,锋芒毕露,周身气势惊人。
归去来是简仪奚发小。简家从军,归去来家从文。归去来是他给自己起的道名,俗名唤作赵釉云。不过他执意出家,看破世俗红尘,只准他人唤他归去来。
行至半途,归去来忽然勒马,让众人纷纷停下。
“何事?”简仪奚皱眉问道。
归去来仔细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你可曾闻到血腥气?好浓郁的血腥味。”
“血腥气?”简仪奚神色凝重起来,吩咐众人,“搜!”
言无计说明临江县江湖势力过大,此番乃是前来救他,保不齐路上有埋伏。
搜寻一番无果,没发现埋伏,倒是发现了一个死人。
“报!将军,附近无埋伏,只是河岸边死了个女子。”
听到这个,归去来从马上下来,“带我去看看。”
简仪奚的军马搜到的死人正是路蕴,娇娘操控这具身体后,彻底昏死过去。身上重伤未治,有进气没出气,看着确实和死了差不多。
归去来想去超度一番,发现她还活着,仿佛遇见了好事,嘴角止不住上扬,柔声道,“此女还未死透,有一息尚存,去找辆马车来,把她带上。”
手下很快拉来马车,归去来将路蕴抱到马车上。
简仪奚皱眉,“马车走的太慢,我们这次是去救言无计,时间耽搁不得。”
归去来淡笑,声音不疾不徐,“我不耽搁你们,你们先行,我带着人慢点走。方才查探过,前方不远便有人家,我先把她带到村子里去,让人收拾包扎一番再上路。”
简仪奚一脸不同意,归去来摇头,神色不动,“言无计是要你去给他撑腰,我不过是个道士,去不去都不打紧。你看言无计的性命重,于我而言,他和此刻我救起来的姑娘一样,都只是人罢了。相逢即是有缘,我是个道士,相信上天带来的缘分。一切冥冥中自有定数,既然让我遇见了她,不把她救活,岂不是逆天而行?你知道的,我看不得人死在我面前。”
尤其在抉择救与不救之时,他的选择,只会是:救。把一个临死之人救活,对归去来诱惑太大。
简仪奚自知劝不动他,“我把人马留给你,你小心行事。”
归去来抬手,算是拒绝,“不必。言无计和你要闯的是龙潭虎穴,与我有何相干?我退出朝堂不问世事好久,没人吃饱了撑的来杀我。保护好你自己的小命,就算是对我的交代了。”
“何况留着这么大队人马给我,你落单有危险不说,也是明晃晃的把我当成个靶子,倒不如让我单独前往。”
“不必担心我,我归去来虽更爱做书生,可动起手来,你简大将军不也讨不到便宜不是?”
归去来眉眼带着一贯的温和从容,说起话来慢慢的,不温不吐,很能使人镇定。
“既如此,你且小心!待大军赶到你尚未归,我自赶来接你。”简仪奚交代一句,便先行带人离去。
归去来只是看着斯文瘦弱,其实不然。简仪奚从小和他打架,知道他的本事,倒也放心。
大军在后,简仪奚带小队先行而去。说不定归去来耽搁几日,正好和大军交汇,帮助处理军务,也正合了简仪奚把他带上路的心。
简仪奚先行离去后,归去来行进速度并不慢。
毕竟车上载的人是濒死之态,多磨蹭一会儿,指不定人就死的凉透了。
简单处理之后,紧赶慢赶,来到村子里。
期间娇娘醒过来好几次,每次一醒来,又直接被痛晕过去。
等归去来把她抱下车的那一刻,她再次醒了过来,这一次,闻到了很好闻的檀香味,平和温暖的怀抱,让她神经稍稍舒缓。
从她的角度看归去来,明明是个让人格外有安全感的怀抱,却不曾让她有任何绮念。归去来给娇娘的感觉,像是父亲。
可以依赖、依靠。
救治
归去来很快找到一户农家,把路蕴交代一位农妇的手里。
男女有别,饶是他再清冷自持,也敌不过世俗的眼光。一个男人一旦脱了女人的衣服,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越解释,越描黑,只会让人觉得他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人总要认清现实,他可以心无杂念的帮一名女子上药,却无法保证这女子苏醒后,是否会爱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