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遇青拿过供词,看过后,心砰砰直跳,“我若画押,便是和你站在一条船上。程家要杀你,必定也要杀我。你须得保证我的安全。”
“我保证。”言无计说。
程遇青不信,“我知你的靠山的简仪奚。在我画押之前,不,在处置程监宁之前,你把简仪奚叫来。我不信你的本事。此地仍是程家所辖,强龙斗不过地头蛇,若无简仪奚大军压阵,你连自己的性命都无法保全,遑论我的。”
“等我见简仪奚到,自会画押供认不讳。”
言无计把笔递给他,“不用等,我早已修书给简仪奚,在程监宁被斩立决之前,他定会带兵赶来。”
收起程遇青的供词,言无计当下斩了程监宁。
程监宁的死如一石惊起千层浪,让临江县炸开了锅。
从没有官差敢杀程家人,言无计动手之迅速打的所有人猝不及防。
程家蠢蠢欲动,小小的临江县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此时,言无计方才修书给简仪奚。
招财吓得不轻,“公子,人都杀了,您才想着给大将军修书,可别等大将军赶来,只能给我们收尸了。”
言无计无奈,“招财,在你眼中,你家公子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
招财埋怨,“您不是,我是。您是猛人我知道,可您再强横,也比不得程家经营多年。若将临江县比作人体,程家早已融进城池的血脉中无处不在。我们只是暂居在此,程家若是铆足了劲的要对付我们,我们能有什么反手之力?”
言无计笑,“招财,实在不行,你家公子我就带着你策马逃跑,浪迹天涯。”
招财没好气,“公子,在边疆时我跟着您啊,策马逃跑的多了,在京城又跟着您躲明枪暗箭。本以为好不容易来个富庶之地,能安安稳稳的休养一番,谁知还得是个逃跑的命。公子,江南女子多娇软,我还想着在这里找个媳妇儿呢。没事去馆子里听听小曲,随便坐坐打发整日的时光。看来,招财我还是做梦。”
言无计被他抱怨的语气逗乐,大笑起来,“招财,你放心,我肯定给你找个温柔妥帖的媳妇儿,不辜负你陪我颠簸半生。”
“速速将信带出去,务必让简仪奚即时清点兵马赶来。”
招财前去送信,言无计再次去找程遇青。
牢房里的待遇不错,因着他投靠言无计,牢差对程遇青也是客客气气的,不曾苛待。
言无计看他在牢里呆着的日子还算不错,顿顿大鱼大肉的,比寻常百姓家日子好过得多。还无忧无虑,外头的事情,都扔给他这个县令操心。
“程遇青,你日子比我过的潇洒。”言无计感慨万千。
程遇青把手中的酒杯一放,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算算日子,程家动手也就这几日了。等他们动起手来,你就知道我为什么劝你别和他们作对了。”
言无计走进牢房,四下打量,“住的可算习惯?”
“呵,”程遇青冷笑一声,“坐牢子能习惯?言无计,我算是琢磨过来了,你欺负我老实人,对我百般哄骗,这会子没辙了,想让我和你一起等死啊。”
言无计摁了摁程遇青的床铺,褥子被子都很硬,不仅硬,还潮湿的很。
“牢里水气重,要是住的不习惯,让牢差常给你换床被子,拿出去晒晒也行。被水浸的,重的很,都不暖和了。”
程遇青对他装模作样的关心很是鄙夷。
“说吧,你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消息?我就是程家一个小管事,知道的东西有限。”
言无计淡笑摇头,“窥一貌而知全局,这是我的本事。所以有个你,对我来说已然足够。”
“今日来,想让你和我说说程家的势力范围。”言无计坐到了程遇青的被子上,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虽说我打探的够多,可从百姓口中听说,到底和从你这个程家人口中听说是不同的。”
程遇青道,“那你错了,程家的势力从不遮掩,百姓知道的,就是程家的全部势力。”
“那你就和我说点百姓们不知道的东西。”言无计的要求很干脆。
程遇青道,“多了我也不知,但好像,程家一直以来,都受命于人。”
言无计来了兴趣,“受命于谁?秦楼楚馆、赌坊当铺、漕帮镖局……但凡我能想到的挣钱的地方,都是程家的。今日你却告诉我,程家寿命于人。那这幕后之人非得有通天的本事不可,否则程家在江湖早已自成一派,谁敢让他听命?”
程遇青说,“我只告诉你我知道的,你若不信,我再告诉你个人。天上楼的云倾城云掌柜,被我们抓走的姑娘们最后都是交给她安排的。你可以去问她。只不过问她不像问我,天上楼是达官贵人的销金窟,得罪云倾城,你可是要得罪好多人。”
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手掌,言无计缓缓道,“我只是嚣张了点,又不是傻子。青楼的鸨母们,哪个没本事?没本事,能开得了青楼?牵一发而动全身,藏在这些藏污纳垢之地的幕后之人,才是真正棘手。”
“你且宽心,我说了保你性命,定然护你周全。”
“不过是女人嘛,怀柔,我知道如何对付。”
言毕,他转身便要离开。
离开前,另一个牢房里发出了响动。
有个老囚犯在打牢门,打的当当作响。
“大人!大人!”
言无计抬眼看他,须发尽白,浑身邋遢,也不知在这大牢里关押了多久,一副将死未死的状态。
“大人,”见言无计看他,老囚慌忙道,“大人,老朽能告诉您程家的事。”